林俊生懵了，怎麼這個姑娘一會兒想推開他，一會兒又死死抱著他。
他甚至有個荒謬感覺，自己一推開，這姑娘就要尋死覓活。
不至于吧，自己是救人！
“讓讓，讓讓！我的貨啊，我的貨！”人群外有聲響傳進來，還有小姑娘大喊著的，‘林大哥，林大哥。’
林俊生就想抱著姑娘起身再說，兩人這麼躺著也不像話。
才一動，卷發姑娘就仰頭，嘴巴開合。
林俊生詫異，怎麼听不到她說啥，只能湊上耳朵。
“幫我，幫我！”
卷發姑娘梨花帶雨，聲音帶著哀求。
“你傷到哪了嗎？”林俊生伸手想去翻她身上的竹籃簸箕。
“別，別！”卷發姑娘又喊。
到底啥事啊？
看著是受傷了，又不讓自己看？難道？
林俊生心中浮起荒謬感，不會吧！
女孩仰起頭，“幫幫我，求你幫幫我。”
“你，你說，怎麼幫？”林俊生慌了神，“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是。你用衣服蓋住我，我穿著旗袍。”女孩聲音急切，她看到有人上來了，還想動手翻開他們身上的竹簍。
臥槽！嚇自己一跳，原來是這！
林俊生不能理解這姑娘的腦回路，都什麼時候了，想的竟然是這個！
他點頭，“你松開我，我用衣服給你裹住。”
女孩意識很清醒，瞬間松開手。
林俊生解開外衣，脫下後塞到竹簍下面。
“呃，你腿並上。”
女孩一條腿伸著，一條腿縮了起來，蓋不嚴實。
聞言她臉一紅，蜷縮的腿伸直。
“林大哥！”喊聲終于突破人群，‘江雯莉’擠了進來。
林俊生還疑惑，剛才就听到她在喊，怎麼好一會兒都沒進來，看到她模樣，這才明白。
她左手勉強抱著兩條狗，右肩上背著個大口袋，活脫脫女版貨郎。
這模樣能擠進來，真心不容易。
“哎，這里。”林俊生喊了聲，終于幫卷發姑娘裹好衣服。
“小茹，你怎麼在這里？”沖進來的‘江雯莉’愣愣看著躲在林大哥懷里的人，直到林俊生要抱起她這才出聲。
“她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你幫她看看！”林俊生松口氣，終于能起身了，邊上人的目光都像是變了，看得他頭皮發麻。
“讓讓，讓讓！”這時沖進兩個公安，一個大聲喊，“人怎麼樣，受傷嚴重嗎？”
林俊生爬起身，“我沒事，這個姑娘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我讓朋友幫她看看。”
公安見包圍圈里三人都不像是重傷的樣子，松口氣。
他們正要看看現場唯一的傷員，見是個女同志，不好意思湊上來。
兩個公安對視，轉身面向圍著的人，“大家散開點，別圍著了！”
邊上人如夢初醒，他們剛剛為林俊生喝彩，喝彩完了，發現他抱著個姑娘。
那姑娘剛開始像是昏迷了，醒了後又哭又喊，感覺她受傷頗重。
他們都是男人，想幫忙又不好意思上前，都在邊上猶豫著。
公安這麼一說，終于散開，沒走遠，還在不遠處。
三三兩兩議論著，越說越興奮。
看熱鬧嗎，不分老幼，不分什麼年代。
林俊生這一手，他們覺得可以說上個一整年。
添油加醋翻來覆去還可以再延壽一年。
“哎呀！怎麼辦啊！”人群散開，終于露出拍手跺腳的攤主。
他也看到，林俊生是為了救那個姑娘，情急之下抱著人跳開，這才撞到了他的貨堆里。
讓人賠錢麼好像說不過去，不讓人賠，又感覺日子過不下去。
林俊生尷尬，上前安慰他，“大哥，你別急，等下看看壞了多少，我給買下來！”
攤主一只手還待拍下，聞言愣愣看著林俊生。
“同志，怎麼了？”疏散開人群，年紀稍大點的公安上來詢問。
他們兩人在不遠處巡邏，听到大聲呼喊，一路跑來，見到翻滾的馬車，又見到這里圍了一堆人。
第一反應就是這里出了車禍，馬車把人撞到了里面。
擠開人群，這才安心。
人沒事，問題就不大。
“我和朋友從藥房里出來，才走了沒幾步，見到一輛馬車沖過來。。。”
林俊生開始講述剛才的經歷，當然一巴掌拍死馬，就被他說成是推了把，馬兒沒掌握平衡摔倒。
公安伸出雙手，林俊生愣住，反應過來也伸手。
他還以為公安不信，想要拷了他。
念頭轉動，想起這是啥年代，公安和群眾關系好著呢，自己又不是敵特，哪里會受到那待遇。
公安握住他的手，使勁晃了晃，“同志，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這條街上可要出好幾個傷亡。”
林俊生笑容燦爛，這公安好人！上來就送感謝，看著差不離就是個真誠的！
“呵呵，公安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
公安搖頭，“我相信有人會想著上前幫忙，但是能沖到瘋馬面前的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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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知道死不掉吧？林俊生嘆息，他要是個普通人，肯定離得遠遠的。
“同志，你是哪個單位的？”公安還是沒有放開手，問著話又緊了緊。
林俊生瞬間有種翹班被抓住的感覺，轉念一想，怕毛！自己大老板給送的假，誰翹班！
“我婁氏軋鋼廠的，林俊生。”
“好的，林俊生同志，我們都感謝你，謝謝你救了一條街上的人！”公安鄭重晃了晃，這才松開手。
“嚴重了，嚴重了！”林俊生擺手，真想和公安同志商量下，這聲感謝能不能挪到明天。
另一個公安上來，也是伸出手，“林同志，我是趙五，謝謝你出手相助！”
哎呀，客氣客氣！
公安都是好人！
林俊生笑容燦爛，“公安同志你們客氣！”
他以為兩個公安都是熱情之人，連著感謝不停。
其實兩人是感慨，瘋馬拉著車，竟然沒出嚴重的傷亡事故。
要是在大路上，那沒多大稀奇，可這是在哪？前門大街啊！
不要說瘋馬，就是騎著自行車一個不注意，都會把人給撞傷！
兩人又是一番感謝，趙五走去馬車那里檢查，第一個打招呼的公安詢問卷發姑娘。
“同志，你感覺怎麼樣？”
林俊生順著他視線看去，愣住。
卷發姑娘頭靠在‘江雯莉’肩膀上，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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