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信眼中的驚訝，就像是一顆小石頭落入寧靜的湖面，一波波地擴散，一直擴散整個湖面。
此刻他眼中的驚訝已經佔據了整個眼楮。
最後變成了驚懼。
他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渾身微微顫栗的驚懼。
“咱們還要再殺一個無辜的人？”
李方凱有些意外地看了李守信一眼︰“干了那麼多髒活，我以為你的膽子已經鍛煉出來了。
沒想到你竟然還怕？
你如果不想做，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李守信听到退出兩個字，嚇得臉色都變了，他腦海里盡是一年前，那個剛來的小同事退出後的下場。
就在派出所門口，被一輛載重三十噸的大貨車撞上。
然後輪子從胸口壓過去。
胸腔被壓成了肉泥。
胸腔以上和腰以下還算完整，但雙腿用力掙扎的姿勢，看著都讓人感覺極度痛苦。
“唉，發什麼愣啊，如果你害怕，那就走吧我現在讓你退出。”李方凱面帶微笑，就像是一個商店的小老板，遇見別人買一瓶礦泉水，那人突然說不買了。
他直接退錢一樣簡單。
“啊∼”
李守信驚呼一聲，從發愣中驚醒，驚慌失措的急呼︰“別，別讓我退出，我遇見您就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
您是我的貴人，您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
絕對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李方凱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淡去︰“你…還是知道進退的，人啊，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知道自己走在什麼路上，半途而廢是要付出成本的，我這不是威脅，我說的是時間成本和社交圈子成本。”
李守信像是明白了一個新的道理，連連點頭︰“領導說得對，我就是有時候犯糊涂，需要您為我指點迷津。
領導這麼一說，我徹底明朗了。
再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他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明白，李方凱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只要他敢下賊船。
死定了。
李方凱哈哈大笑︰“你啊，就是不夠堅定，不管做什麼事情，意志一定要堅定。
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氣，也要有直面生死的魄力。
因為選擇這條路，就選擇了金錢，美女，豪車，大別墅。
當然了，什麼事情不只能享受，相應地也要承擔風險。
不要前畏狼後怕虎。
干就完了！”
李守信點點頭︰“對，領導說得對，干就完了，下一步怎麼干，您吩咐。
我現在就去干！”
李方凱伸手從旁邊的方凳上，拿起一張a4的打印紙。
剛才這張紙是反著放在那里，此時他隨手翻過來，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打印著許多小楷字。
他隨手扔在了李守信面前的桌子上︰“按照這上面的辦。”
李守信愣了一瞬，瞬間明白了，李方凱是怕他用錄音記錄。
所以不直接說出來。
這種打印的紙張傳遞命令，就算是他有一天被抓，供出李方凱。
也沒有直接證據。
他伸手去拿起a4紙，手接觸到紙張的一瞬間，他心中閃過一道亮光。
手接觸紙張，就會留下指紋。
這張a4紙上，已經有李方凱的指紋。
他心中不由得覺得好笑，也許李方凱好久沒有在基層辦過案子了，連這最基本最古老的證據，都能忘記。
他心中胡思亂想，手中拿起a4紙，仔細觀看，越看越是心驚。
不得不說這方法……簡直是絕了。
他正處于震驚狀態，突然李方凱開口了︰“看完了嗎？”
李守信反應有些遲鈍︰“啊，看完了…剛看完。”
李方凱笑著伸手。
？
李守信再次愣住︰“領導，您有什麼指示？”
李方凱指著李守信手里的a4紙，勾了勾食指︰“給我啊，難道你還想留著當證據，威脅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