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白霧微寒!
一個單薄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薄霧氤氳,幽深寂靜的谷底。
“石頭!石頭!”來人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呼喚!
自從與雷俊分別後,天涯顧不上休息,一路馬不停蹄的沿著小路摸索下來,經過一夜的摸爬滾打,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被尖銳的山石和縱橫交錯的樹枝劃的稀爛,好不容易才在黎明前到達了雷光岩正下方的龍溪谷!
只見這里一片荒涼,怪石林立,亂石成堆,零零星星有幾株干枯的老樹也是葉片稀少,樹干扭曲,烏黑的輪廓在白色的霧氣中猶如鬼怪,給龍溪谷平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
“雷俊說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下到這里路,所以龍溪谷沒有人,我可以不必偷偷摸摸,只管放心尋找就行!”天涯一邊走一邊看著路邊的碎石,希望能有所發現!
不多一會,天涯就走到一片開闊的荒草地,草地的對面,在一個緩坡上聳立著一塊岩石,一眼就能看到因風雨而剝落的灰色石壁。
岩石的兩邊有些地方給爬山虎覆蓋住,還有些地方長著橡樹和冬青,樹根盤生在岩石的空隙中,從那里吸取著養分。
這些樹木搖曳在這塊峭壁上,酷似戰士鋼盔上的翎毛,給那副嚴峻可怕的山岩峭壁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樣子。
忽然間,天涯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踉蹌著向那塊凸起的岩石奔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天涯終于看清楚了岩石上的東西!
一把碧綠色刀柄,黑色刀鞘上瓖嵌著金線花紋的匕首就隨意的掉落在岩石上!
天涯一把抓起匕首,顫抖著抽出了刀刃,只見匕首的刀身上篆刻著幾個俊秀的小字︰“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翟一鳴 盛天涯”
“石頭!”天涯猛地站起身來,撕心裂肺的大聲呼喊,“石頭!你在哪里!石頭!”
匕首是石頭的姐姐留給他的最後的禮物,這把匕首隨著石頭出生入死,化險為夷,早就成了石頭心中的護身符。
平時石頭對這把匕首就異常珍惜,從來都是貼身攜帶,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掏出來的!
如今,匕首就在這里,可是卻沒有石頭的蹤跡!
天涯看著手中的匕首,大滴大滴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里啪啦的掉落在冰涼的匕首上,也掉在他腳下干涸的土地上!
天涯啜泣的看著手中匕首上刻著的誓言,不禁想起了那天兩人一起刻字時的情景!
那天程御風被凌傲霜從背後偷襲,臨死時將手中的紫電交給天涯,淚流滿面!
“想不到,一世兄弟,卻為了區區一個山頭的掌門之位,反目成仇。。。可悲,可笑,可嘆”
“劍指兄弟心如刃,相殘何需別離間!”程御風喃喃的低語著,落寞的看著緊緊站在一起的天涯和石頭,仿佛看見了自己年少時的樣子,那時候的凌傲霜,如同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無論做什麼,都听他這個大哥的。
埋葬了程御風的第二天早上,告別了唐秋白之後,兩人又回到了程御風的鐵匠鋪!
看著凌亂不堪的鋪子,未及打掃干淨的血跡,天涯只覺得滿眼蕭瑟,盡是荒涼!
“天涯!你看那是什麼!”忽然,石頭扯了扯天涯的衣袖,指著鐵匠鋪屋內說道。
天涯順著石頭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昏暗的茅屋內有一朵紅彤彤的花兒正在擺動跳躍!
“這是。。。”天涯疑惑著走了進去,卻發現那朵紅彤彤的花朵只是一小團快要熄滅的爐火!
“程大哥已經去世了,這個鐵匠鋪想來再也不會有人來光顧了,這團火,早晚都會滅掉的!”天涯看著搖曳不定的爐火,悲傷的說道。
“笑話!就算這一膛爐火滅了又能說明什麼!程大哥說了,讓我們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今天,咱們就用這一膛爐火作證!”石頭見天涯情緒不高,不由分說,立馬拉起天涯的手說道!
“作證?做什麼證?”天涯疑惑的問道!
“來吧,趕緊幫忙,別讓這火滅了!”石頭一邊說,一邊又往爐灶內丟了幾塊煤炭,又用嘴小心的把火吹旺!
不一會,看著火越燒越旺,石頭便吩咐天涯快去拉風箱,燒的越旺越好。
“你到底要做什麼?”天涯心情始終不好,懶懶的走到了風箱前坐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拉著風箱。
只見石頭從腰間摸出匕首,放在爐火中燒到通紅,用鉗子將鐵塊夾出,放到砧子上,手持小錘慢慢鍛打,鐵器撞擊的聲音抑揚頓挫,鏗鏘有力,歡快跳動的打鐵聲不絕入耳。
“我這把匕首也該好好敲打敲打了!正好程大哥這里工具都全,我就行個方便!”火光閃爍中, 石頭滿臉是汗氣喘吁吁的擺弄著個鐵匠鋪中的各種工具!
天涯仍未在程御風的死所造成的陰影中走出來,只是若有所思的拉著風箱,根本沒有在意石頭做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聲冷水劇烈的沸騰聲,天涯猛地回過神來,正好看見石頭光著上身站在一團水汽之中,渾身健碩的肌肉和晶瑩的汗水,令他看起來異常陽剛,帥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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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石頭滿臉喜悅的一揮手,將一樣東西向天涯扔了過來,“拔出來看看!”
天涯看了看,正是石頭隨身攜帶,視若珍寶的匕首!
“快點!拔出來!”石頭催促道!
唰的一聲,匕首鋒刃上折射出的火光在陰暗的房子里顯得特別溫暖耀眼!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翟一鳴 盛天涯”
天涯看著匕首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頓時心中一酸,流下了熾熱的眼淚。
原本他就無依無靠,無父無母,所有的委屈和苦悶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師父和石頭可以傾訴,後來他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直到看見凌傲霜為了掌門之位,竟然設計暗算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視自己為兄弟的程御風,利益當前,情誼竟然如此不堪!
所以,回來的路上,天涯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對未來的恐懼,對情感的猜疑,無不令他有些意志消沉,心灰意冷!
“天涯!這就是我說的見證!就用這團火,把我們兄弟誓言永遠的留在這把匕首上, 你知道,這把匕首是我姐姐留給我的!如今,上面也有了你的名字,從此以後,我姐姐就是你姐姐,你就是我倆的弟弟!你我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那一刻,石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天涯,仿佛告訴他,不管滄海桑田,不管物轉星移,無論富貴,無論生死,翟一鳴和盛天涯,都是生生世世,超越血緣的親兄弟!
……
“石頭!”天涯死死的握著匕首,仰天長嘯,“我一定要找到你!不論你在哪!”
偌大的龍溪谷沒有一絲聲響,只有天涯的呼喊聲一遍又一遍的來回激蕩,越傳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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