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北屋的外間,門口處也同樣砌著一座灶台,比方信家的幾乎大一倍,樣式也考究多了,下面的火焰依然燃燒的很旺盛。
灶台對面放著一個臉盆架,還帶著肥皂托,一個大紅的搪瓷盆放在上面。
靠東的牆邊擺著一張榆木條凳,長約一米半,能坐三個人,上面鋪著一塊手工棉墊,
屋內正面放著一張三抽兩門的木制寫字台,
桌上擺放著鐵皮手電筒、搪瓷缸、金屬框架帶玻璃罩的煤油燈,機械鬧鐘等物品。
寫字台的東邊,單獨擺著一個收音機托架,一台凱歌牌晶體管收音機放在最為顯眼的位置,
此時正在播放著單田芳評書《七俠五義》。
而在寫字台的西邊,停放著一輛永久牌加重大杠自行車,一眼看上去氣勢逼人。
或許是因為擔心外面天寒地凍的,怕凍壞了這輛自行車,故而把它挪到了屋內。
屋里除了莊超英之外沒有別人,但隔著門簾的東邊房間里傳出腳踏式縫紉機的聲音。
看全屋的擺設,山區農村里最好的生活也就如此了,
如果等以後村里通上電,那毫無疑問,
莊超英家也一定是最早擺上電視機的家庭。
“喝水不?”
莊超英附身從灶台旁邊提起一個鐵皮暖壺,向方信虛晃了一下。
“不渴不渴,大隊長您歇著,別忙了。”
方信還未說話,身後的範衛兵已趕緊搶答。
莊超英也不再客氣,順勢把暖壺放下,把耷拉下來的軍大衣再裹一下,伸手指指榆木條凳︰“坐吧。”
說完就自己走到寫字台後面坐下,拿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水。
方信走到條凳最靠近寫字台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範衛兵有點畏縮的不敢過去,就自己找了一個槐木馬扎,挪動灶台前坐下,
把兩只腳貼到灶壁上,雙手合起來放在嘴邊哈著氣,做出取暖的樣子。
莊超英喝完了水,放下搪瓷缸,從桌上拿起一盒“飛馬”,抽出一根扔給方信,再抽出一根拋給範衛兵,
自己也叼上一根,劃火柴點燃。
方信和範衛兵一起站起來湊過去,借著這根火柴的火苗把煙點燃,隨後兩人分別回到原位。
莊超英抽了一口煙,雙臂疊放在桌上,頭部微微側向方信,
“說說吧,這麼晚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終于說到正題了,
範衛兵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方信到底為什麼非要找大隊長,
一只手捏著煙在嘴邊,也忘了抽,半扭著頭有些緊張的看著方信。
方信慢慢抽一口煙,平靜的看著莊超英︰“隊長,我向請問一下,今年咱們大隊的任務,都完成了嗎?”
這個問題是如此的突兀,大大出乎了莊超英和範衛兵的意料之外。
莊超英稍微停頓了一下,皺眉問道︰“你問這個干什麼?這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據我所知,今年上級安排下來的任務,咱們大隊完成的很不理想,”
方信侃侃而談︰“好像只完成了水利工程、每人上交二百斤用來修路的砂姜,這兩項任務,
而上交公糧等其他任務並未完成,到年底很可能會受到嚴厲處罰,這對我們大隊的榮譽和生產積極性乃至全村人的生活,都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每年每支生產隊都會接到上級安排的各項集體任務,到年底統一考核,視完成度如何而進行獎勵或者處罰。
比如二郎村生產隊除了基本的糧食生產之外,還承擔著棉花種植、花生加工、水利工程等等其他生產指標和副業任務。
到年底統一考核的時候,如果完成度太差,就會遭到取消評優資格、通報批評、減少社員口糧補充公糧、甚至減少農藥配額、取消使用拖拉機的優先權等等嚴厲的處罰措施。
再嚴重一點的,生產隊長需要承擔重大責任,做出深刻檢討,接受群眾批斗。
對于生產隊各個社員的影響也非常嚴重,社員的工分總額會被公社按比例扣減,直接影響年終糧食、布票等物資分配額度,
男性壯勞力日工分可能從10分降至8分,女性則從8分降至6分。
“方信!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莊超英被一下戳中了痛處,登時臉色一黑,用力一拍桌子,
沉聲說道︰“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實話告訴你,你的工分已經確定扣光了!在我面前再想玩什麼花招都沒有用!”
听了這話,範衛兵在後面差點樂出聲來,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誰也沒想到,方信竟然對工分這件事提都不提,就好像對他來說完全無關痛癢一樣,
只是淡淡一笑︰“莊隊長,如果我有一個辦法,能幫助大隊完成最重要的上交公糧任務呢?”
“切,”
莊超英听了頓時一聲冷笑︰“就憑你?你看今年整個沂蒙縣整體減產這麼嚴重,十八個人民公社一千多支生產隊,有幾個全部完成的?公糧交不齊的又不是只有咱們大隊,到時候上級一定會酌情減免,你呀,你就少操這些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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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莊超英不耐煩的抽一口煙,從桌後站起來,準備結束今晚的談話,送客出門。
方信坐著一動不動,不急不緩的抽口煙,淡淡微笑道︰“上交一定數量的靈芝、何首烏,這些額外的計劃任務如果能夠完成的話,大隊會得到什麼獎勵?‘以藥補糧’是什麼意思,莊隊長不會不知道吧?”
莊超英一怔,霍然雙眼大亮。
沂蒙大山有三寶,靈芝、何首烏、十足全蠍。
其中靈芝和何首烏被國家明確列入統購統銷藥材名錄,醫藥公司剛剛成立不到一年,急需收集大量的藥材,
故而以額外計劃任務的形式下發給各個生產隊,要求在優先保證主業任務之後,另外再盡量上交一定數量的藥材。
但這些任務下達之後,幾乎所有的生產隊都嗤之以鼻,壓根沒人放在心上。
那麼多的集體任務,那麼繁重的勞動,一整年辛苦勞作下來,都幾乎快要把人壓垮了,
誰還有精力去漫山遍野的尋找哪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何況,就算交齊了又有什麼用?
不計工分,不算制度性要求,誰還去操那份閑心啊?
但是,現在方信的一番話,讓莊超英猛然想起了這件幾乎快要遺忘的計劃任務,仿佛在眼前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
“以藥補糧!”
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那今年的縣級優秀勞動集體榮譽,豈不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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