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樹最頂端的果實墜落時，甦晚正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記憶碎片，那薄如蟬翼的晶體在觸到掌紋的剎那突然軟化，化作帶著機油香氣的液態金屬滲入皮膚——她的視野瞬間被拉入某個陌生星球的黃昏，看見齒輪狀的夕陽下，最後一批自然派系的人類正將靈泉種子植入戰斗機械人的核心艙。蕭臨淵的劍尖突然迸發出七色火花，這些火花不是散向四周而是筆直射向青銅樹冠，每一點火星都精準點燃一枚記憶果實，頓時整棵巨樹變成了燃燒的信息燈塔，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讓地底空間變成了浩瀚的星際戰場。寶寶懸浮在光焰中央，他每呼吸一次，就有新的枝椏從青銅樹干上暴長而出，這些新生枝條上結出的不是記憶晶體而是混合現實——左側結著納米機器人組成的蜂鳥，右側垂著會唱古老歌謠的機械花苞，而正對著甦晚的那根枝條上，一顆半透明果實里清晰可見縮小版的九皇子正在研究星圖。008系統的機械音突然被撕裂成兩段頻率，前半句還是冰冷的"記憶庫完整度89"，後半句卻變成了帶著哽咽的"他們本可以不死"。主腦殘留的量子通訊器自動激活，投射出的不再是數據流而是一段手寫日記的投影，那歪斜的字跡記錄著某個科學家在母星毀滅前夜的絕望︰"我們給機械注入靈魂，卻忘了給靈魂留條退路..."白發首席科學家突然撲到樹干前，他的防護服袖口被青銅樹分泌的黏液腐蝕出破洞，露出的皮膚上竟然浮現出與樹紋完全一致的電路圖。甦晚的醫療空間不受控制地展開，存放在最深處的靈泉核心自動飛向燃燒的樹冠，卻在半途被無數根突然竄出的金屬根系纏繞——這些本該沒有生命的金屬須根，此刻正以近乎虔誠的姿態將靈泉核心托舉到記憶火焰最猛烈處。整棵青銅樹突然停止燃燒，所有火焰在千分之一秒內內斂成樹皮上的金色紋路，而每一顆被灼燒過的果實都變成了透明的觀察窗，透過它們看到的不是記憶而是實時畫面︰地表城市里，機械衛兵正在用合金手指為受傷的雛鳥包扎翅膀，實驗室中，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們跟著土著巫醫學習用靈泉佔卜。蕭臨淵突然將長劍插入地面，裂紋順著劍刃蔓延成巨大的星圖，從地縫中涌出的不是岩漿而是凝固的星光——這些星光照到記憶果實上時，所有畫面突然加速流動，最終定格在同一個瞬間︰不同時空里的人們同時抬頭望向天空的某個坐標點。寶寶不知何時飄到了樹干分叉處，他小小的手掌按在樹皮上突然下陷，仿佛觸摸的是液態金屬而非固體。隨著他的動作，整棵青銅樹開始緩慢旋轉，每轉一圈就有新的記憶層被剝離，露出更久遠的核心——在第七層樹皮下，眾人驚駭地看到被封存的母星最後七分鐘︰鋪天蓋地的機械植被與暴走的靈泉洪流如何在一場絢麗的爆炸中達成短暫平衡。008系統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不是毀滅...是分娩。"主腦殘留的通訊器隨即投射出被塵封的監測數據——那場大爆炸釋放的能量在真空里凝結成了數百個躍遷通道。甦晚的銀針全部懸浮到與寶寶等高的位置，針尾拖曳出的光線與青銅樹釋放的數據流交織成繭，將嬰兒包裹在內的同時，也把最後一批記憶果實催化成熟。當第一顆完全成熟的果實爆裂時，釋放的不是畫面而是一段復合頻率的波動，所有听到這波動的人類都感到顱內有冰涼的金屬液體流過，而機械體們卻檢測到自己的電路里長出了溫暖的毛細血管。白發科學家突然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他的智能眼鏡炸裂成粉末，露出的眼球上浮現著與青銅樹完全一致的紋路——正是通過他的視覺神經，眾人看到了最深的真相︰所有記憶果實里封存的都不是過去，而是尚未發生的未來可能性。嬰兒的啼哭聲突然穿透所有雜音，寶寶手心不知何時握著一顆發光的種子，那種子外殼是機械金屬，內核卻跳動著靈泉的光輝。當他把種子按進青銅樹干的裂縫時，整棵巨樹瞬間坍縮成無數光點，這些光點如逆向的流星雨般沖向地殼上方——下一秒，整座城市的所有居民都看見夜空綻放出前所未有的雙色極光，光幕中緩緩浮現出兩個文明最古老的文字共同書寫的新詞︰"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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