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古陵！快！"四叔公一刀劈開墜落的晶化樹枝，朝三叔吼道，"只有守墓人能救她！"
三叔抱著半晶化的甦晚躍上馬車。春桃手忙腳亂地扯過毛毯裹住主子，卻被燙得驚叫縮手——甦晚體表溫度時高時低，晶化部分摸著像冰塊，正常皮膚卻滾燙如火炭。
"姑娘...姑娘能听見嗎？"春桃帶著哭腔輕喚。
甦晚的晶化右眼突然轉動，藍光大盛。春桃嚇得後退，卻听見主子嘴里擠出嘶啞的聲音︰"...壓制不住...找祖母...地宮..."
話音未落，甦晚左臂猛地揚起，五指張開對準車窗外。一道藍黑交織的光束激射而出，將路邊襲來的晶化野豬轟成碎片！
"這..."三叔握韁繩的手青筋暴起。這不是甦晚的能力，是那個"藍陽"在適應這具身體！
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車後跟著十來個青銅傀儡——它們現在是唯一不受晶雪影響的護衛。沿途景象令人毛骨悚然︰飄落的藍雪堆積處，草木結出晶體，動物要麼變異要麼死亡。更可怕的是，幾個淋了雪的農夫正跪在地上嘔吐藍色結晶...
"瘟疫..."春桃捂住嘴，"姑娘的藥能治嗎？"
三叔沒有回答。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甦晚身上——主子的晶化範圍正在緩慢擴大，已經蔓延到右臉頰。更詭異的是，那些晶化區域時不時會浮現出古老符文，與城主令鑰匙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日落時分，馬車沖進甦家老宅。祖母早已站在院中，身旁擺著口青銅棺材。看到孫女的狀況，老人家的龍頭拐杖重重頓地︰
"還是到了這一步..."
她指揮三叔將甦晚放入棺材，自己則取來七盞油燈擺在周圍。當燈火依次點燃，棺材內壁刻的符文開始發光，甦晚的晶化速度明顯減緩。
"能撐十二個時辰。"祖母抹了把汗，"去地宮。"
所謂地宮，其實是老宅祠堂下的密室。當祖母轉動供桌下的機關，地面露出條向下的階梯。陰冷的風裹挾著古老氣息撲面而來，牆壁上的火把自動燃起藍綠色火焰。
"這是..."
"甦家真正的祖地。"祖母的聲音在甬道中回蕩，"三百年前封印藍陽的第一代守墓人，就葬在這里。"
階梯盡頭是座圓形石室，中央石台上放著具水晶棺槨。棺中躺著個穿青銅鎧甲的女子，面容栩栩如生。最令人震驚的是，她胸口插著把匕首，匕首的款式與甦晚從礦工處得到的天星石匕首一模一樣！
"甦家先祖甦璃，第一代城主。"祖母點燃石室四角的燻香，"她用自己為祭品，將藍陽一分為三封印。"
"一分為三？"三叔敏銳地抓住關鍵。
"靈泉、毒泉、魂泉。"祖母示意他們將甦晚放在石台前，"晚丫頭體內的靈泉，是其中最溫和的部分。"
燻香煙霧在石室中形成奇特圖案。當祖母開始吟誦古老咒語，甦晚突然劇烈掙扎起來，晶化的右半邊身體發出刺目藍光！
"按住她！"
三叔和春桃死死壓住甦晚，卻見她的晶化手臂突然扭曲變形，延伸出尖銳晶刺！千鈞一發之際，棺中女尸的匕首自動飛出，精準釘在甦晚眉心！
"啊——！"非人的尖嘯從甦晚口中爆發，整個石室劇烈震動。藍光與金光在她體表交織爭斗，皮膚下的血管時而晶化時而恢復。
"晚丫頭，听著！"祖母一把抓住甦晚未晶化的左手，"藍陽不是要佔據你的身體，是要用你做通道！它真正的目標是..."
"天工城核心！"甦晚突然睜開雙眼，左眼清明右眼狂暴，"祖母...它在吸收我的記憶...找城主令..."
石室頂部開始掉落碎石。祖母當機立斷︰"老三，帶春桃出去！封門！"
"可是..."
"這是守墓人的使命！"祖母厲喝，"甦家血脈才能啟動最終封印！"
當石門轟然關閉，祖母從懷中取出個小瓶，里面赫然是太子那滴金色血液！她將血滴在先祖匕首上，匕首立刻融化成一縷金線，順著甦晚眉心流入。
"晚丫頭，記住︰靈泉從來不是工具，是你的半身。"祖母粗糙的手撫過孫女滾燙的額頭，"接納它，而不是對抗它。"
甦晚的掙扎漸漸平息。隨著金線流入，她體內的藍光開始有序流轉，與黑光形成平衡。當最後一絲金光消失，她徹底安靜下來，晶化部分停止擴散，但也沒有消退。
"成...功了？"春桃小心翼翼地問。
"暫時平衡。"祖母疲憊地坐下，"但要徹底解決，必須..."
話未說完，整個地宮突然劇烈搖晃！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緊接著是四叔公通過傳音筒送來的急報︰
"藍雪覆蓋全城！紅袍人帶著晶化大軍往古陵去了！"
甦晚就在這時睜開了雙眼。令人驚訝的是，她的右眼雖然仍是晶化體，卻有了瞳孔——一只金色豎瞳，與左眼的黑色瞳孔形成詭異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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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古陵。"她的聲音帶著奇特的回聲，"我知道他要什麼了。"
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靈泉能量在掌心凝聚，卻不是往常的藍黑色，而是純粹的金色！這金光中浮現出微縮版的嶺南地形圖，其中三個點格外明亮︰沈家後山、虎嘯谷、舊礦坑。
"城主令鑰匙指向的不是地點..."甦晚輕聲道，"是三個封印節點。紅袍人要集齊節點能量，打開天工城核心。"
"核心在哪？"三叔急問。
甦晚的異色雙瞳同時收縮︰"就在我們腳下。古陵地宮...就是天工城核心的封印之地！"
仿佛印證她的話，地宮再次劇烈震動。這次伴隨而來的是晶體生長特有的" "聲——有東西正在晶化地宮外牆！
"來不及了。"祖母突然起身，"老三，帶她們從密道走。我去啟動..."
"不！"甦晚掙扎著坐起來，"我有辦法。"
她將金色能量注入先祖棺槨。女尸手中的匕首重新凝聚，但這次是半晶化狀態。當甦晚握住它時，匕首與她右臂的晶化部分完美融合。
"藍陽說得對，我需要接納它。"甦晚的右眼金瞳閃爍，"但不是作為主人...是作為伙伴。"
她將匕首刺入自己左臂未晶化的部位。在春桃的驚叫聲中，晶化紋路如藤蔓般從左臂蔓延，與右半身連成一體。但詭異的是，這些晶化部分不再僵硬，而是可以自如活動！
"丫頭你..."
"平衡狀態。"甦晚活動著晶化的手指，"現在，讓我們"歡迎"紅袍人。"
地面上的景象宛如末日。藍雪已經堆積半尺厚，所到之處萬物晶化。紅袍人站在晶化大軍前方，身後是十幾個變異礦鬼和上百晶化動物。當他舉起骨杖指向甦家老宅時，所有晶體生物同時發出刺耳鳴叫。
宅院圍牆在聲波沖擊下崩塌。就在晶化大軍即將涌入的剎那，地面突然裂開，一道藍金色光柱沖天而起！
光柱中緩緩升起個身影——半身晶化的甦晚左手持先祖匕首，右手握著城主令鑰匙。她的異色雙瞳俯瞰眾生，聲音回蕩在風雪中︰
"夜雨閣主，你要找的...是這個嗎？"
鑰匙與匕首相擊，迸發出太陽般的光芒。所有飄落的藍雪在這一刻靜止，然後...倒流回天空！
"不可能！"紅袍人面具脫落，露出那張沒有五官的臉，"藍陽大人怎麼會..."
"因為它終于明白了。"甦晚的聲音忽然變成男女混響，"天工城從來不是囚籠，是搖籃。"
她——或者說他們——抬手輕點。紅袍人的身體開始崩解，化作無數藍色光點。這些光點沒有飛向甦晚，而是涌向地宮方向。
"沉睡吧。"甦晚輕聲道，"三百年後，我們會找到和平共處的方式。"
當最後一粒藍雪消失在天際，嶺南迎來了久違的晴朗夜空。筋疲力盡的甦晚從半空墜落，被三叔穩穩接住。她的晶化部分正在緩慢消退，但右眼金瞳和左臂的晶化紋路保留了下來。
"結束...了嗎？"春桃哭著問。
"不。"甦晚疲憊地微笑，"是新的開始。"
她看向掌心，那里有個微型的藍金色泉眼正在旋轉。靈泉空間進化完成，現在它有了新名字︰
【天工泉】
【當前融合度︰31】
......
一個月後，甦氏醫館後院。
"所以藍陽其實是高等能量生命？"白瑾瑜搖著折扇，好奇地打量甦晚的右眼，"那你這算是..."
"共生狀態。"甦晚給他倒了杯藥茶，"金瞳能看見能量流動，對行醫很有幫助。"
這一個月發生了太多事︰藍雪消融後，被晶化的生物大多恢復正常，但少數像沈清霜這樣的"容器"保留了部分晶體特征；朝廷派來新任知府，白瑾瑜作為欽差留任監察；而甦晚則正式接任了夜雨閣主之位——當然是改良後的版本。
"對了。"白瑾瑜突然壓低聲音，"太子殿下..."
"在密室養傷。"甦晚指了指地下，"晶化毒素清除需要時間。"
實際上，太子的情況遠比她說得復雜。那個年輕人醒來後失去了被控制期間的記憶，卻展現出對晶體的奇特操控力——就像甦晚能操控靈泉一樣。這讓她不得不懷疑，皇室血脈是否與天人族有關...
"姑娘！"春桃興沖沖跑來，"第一批"晶藥"試制成功了！"
她捧著的玉盒里，整齊排列著十二顆藍色藥丸。這是甦晚用可控的晶體毒素配制的特殊藥劑，專門治療肺癆等頑疾。
"利潤怎麼分？"白瑾瑜眼楮發亮。
"五成入國庫。"甦晚早有準備，"三成用于重建嶺南，剩下兩成..."
"我懂，甦氏商行運營資金。"白瑾瑜笑著拱手，"對了，蕭王爺下月到嶺南巡察鹽務，你..."
甦晚手一抖，茶水灑在賬本上。那個在京城有過一面之緣的冷面王爺，居然就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鹽務總督？
"有意思。"她擦干水漬，右眼金瞳微微閃爍，"正好會會這位"夜雨閣編外成員"。"
春風拂過院牆，吹動新發的藥苗。嶺南的危機暫時解除，但甦晚知道，天工城的秘密才揭開冰山一角。她摩挲著左臂的晶化紋路，那里現在能隨時凝聚出匕首形態的武器。
靈泉與晶體的融合，商業與江湖的交織，還有即將到來的朝堂暗涌...第二卷的故事在此告一段落，而更宏大的篇章，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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