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夏夜悶熱潮濕。甦晚坐在老宅的桂花樹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新出現的金色紋路——那是重組後的時空穩定器印記。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帶著松木與藥草的清香。
"又做噩夢了？"蕭臨淵將外袍披在她肩上，眉心的鐘形疤痕已經變成了完整的星圖。
甦晚搖搖頭，指向夜空︰"你看，北極星的位置變了。"
這是時間線重置的另一個證據。自從五塊碎片重組後，世界上許多細節都發生了微妙變化︰史書記載的戰役多了幾場，嶺南街頭出現了從未見過的水果，連小滿背誦的《千金方》都多了三個方子。
蕭臨淵在她身旁坐下，掌心浮現出金藍色的能量漩渦︰"九皇子說這是"時空調和"現象。兩個平行世界融合，總會有些參差。"
"沈清霜今早送來這個。"甦晚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說是在金陵商行發現的。"
信紙已經泛黃，抬頭日期卻是"景和二十三年秋"——那是三個月後的時間！信中詳細記載了北狄余黨在西南密謀造反，甚至列出了首領名單。
"未來信？"蕭臨淵皺眉，"看來時空紊亂還沒完全平息。"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甦晚警覺地站起身，看到桂花樹的影子詭異地扭曲起來。一道裂縫憑空出現，里面跌出個渾身是血的——
"九皇子？！"
兩人同時沖上前。這個"九皇子"穿著奇特的銀色制服，胸口有個可怖的血洞。他掙扎著抓住甦晚的手︰"別...回京城...皇上已經......"
話未說完，身體便化作光點消散。甦晚掌心多了塊記憶水晶，里面儲存的畫面讓她毛骨悚然︰皇宮已經變成晶體叢林，皇帝高坐王座，腳下跪滿了被控制的文武百官！
"這是...未來？"
蕭臨淵按住太陽穴，一段陌生記憶涌入腦海︰"不，是正在發生的另一個時間線。"他臉色慘白，"時空穩定器雖然重組，但某些分支時間線還在崩塌。"
小滿揉著眼楮從屋里出來︰"阿姐，我夢到好多著火的城市......"孩子突然指著他們身後，"咦？那是誰？"
桂花樹下不知何時多了個身影。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正是本該冰封在雪山王座的林瀾！
"娘親？！"甦晚聲音發顫。
女子卻搖搖頭︰"我是林瀾，但不是你母親。"她指尖輕觸甦晚額頭的印記，"我是主世界的你。"
隨著她的講述，一個駭人真相逐漸浮出水面︰主世界的甦晚在靈泉爆發時，意外分裂成三百六十五個平行個體。每個"甦晚"都在自己的時間線收集碎片，但只有當前這條時間線成功重組了穩定器。
"其他時間線正在崩塌。"林瀾展示著手心的光幕，里面是無數正在毀滅的世界，"如果不及時干預，連鎖反應會波及主世界。"
蕭臨淵握緊劍柄︰"需要我們做什麼？"
"成為守望者。"林瀾在空中劃出金色符文，"穿梭不同時間線，拯救尚未崩塌的世界。"
甦晚看向還在狀況外的小滿︰"代價呢？"
"每次跳躍都會消耗靈泉本源。"林瀾輕撫小滿的發頂，"當印記完全消失時......"
"守望者將成為新的時空錨點。"蕭臨淵接話，眼中閃過痛苦，"就像你母親那樣。"
夜風驟停，蟲鳴俱寂。甦晚望著掌心忽明忽暗的印記，突然笑了︰"什麼時候出發？"
林瀾似乎早料到這回答，揮手打開一道光門︰"現在。第一條時間線已經瀕臨崩潰。"
蕭臨淵抱起熟睡的小滿，交給聞聲趕來的白芷老人。孩子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夢中還在囈語︰"姐夫...別走......"
"我們很快回來。"甦晚親吻弟弟的額頭，將晶片留在他手心，"幫阿姐保管好這個。"
穿過光門的瞬間，熟悉的失重感襲來。甦晚感覺自己在急速下墜，無數畫面閃過︰戰火紛飛的城池、被晶體吞噬的村莊、還有無數個"自己"絕望的面容......
"抓緊我！"蕭臨淵的聲音穿透時空亂流，"要著陸了！"
兩人重重摔在一片焦土上。天空呈現不祥的暗紅色，遠處皇宮的方向，藍色光柱直沖雲霄。
"這是......"
"景和二十三年秋。"蕭臨淵拍滅衣袖上的火星，"比我們的時間線晚三個月。"
城牆上的旗幟已經換成北狄狼圖騰。街道空無一人，唯有風中飄來血腥氣。甦晚的印記突然發燙，投射出一段實時畫面︰皇宮地牢里，這個時間線的"蕭臨淵"被鐵鏈鎖在牆上，胸口插著抽取靈泉的導管！
"他們還活著！"甦晚拉起蕭臨淵就跑，"在這個時間線里，我們失敗了！"
潛入皇宮比想象的容易——守衛全是眼神空洞的靈傀。地牢深處，"蕭臨淵"奄奄一息地抬頭，看到兩人時瞳孔驟縮︰"你們是......"
"救你的人。"甦晚斬斷鎖鏈，靈泉源源不斷輸入他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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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了...蕭臨淵"艱難地指向頭頂，"祭壇...已經啟動......"
整座皇宮突然劇烈震動！三人沖上台階時，祭壇中央的景象令甦晚血液凝固——這個時間線的"甦晚"被釘在水晶柱上，心口的靈泉正被強行抽取，注入懸浮的末日鐘！
"哈哈哈！"陸明遠——或者說佔據他身體的大祭司——站在祭壇邊緣，"終于等到這一刻！"
蕭臨淵的劍光如雷霆劈落，卻被突然出現的皇帝擋下。更可怕的是，皇帝手中挾持著這個時間線的"小滿"！
"姐姐...救我......"孩子滿臉淚痕，右手已經晶體化。
甦晚的印記瘋狂閃爍，提示著殘酷的選擇︰
【選項a︰拯救該時間線成功率12）】
【選項b︰回收靈泉碎片成功率89）】
【選項c︰強制跳躍離開成功率100）】
大祭司的權杖重重敲擊地面︰"把穩定器交出來！否則——"
他的威脅戛然而止。一柄長劍從背後貫穿其胸膛，持劍者竟是這個時間線的"沈清霜"！
"甦姑娘...快......"她嘔著血微笑，"我堅持...不了多久......"
趁此混亂，"蕭臨淵"突然撲向祭壇，用身體撞偏了抽取裝置。靈泉回流，"甦晚"從水晶柱上跌落，虛弱地抬起手︰"融合...碎片......"
五塊晶片從不同方向飛來，在祭壇上空組成殘缺的圖案——唯獨缺少中央的"起源"碎片！
"用這個！"蕭臨淵將自身能量注入印記，金藍光芒直沖天際。大祭司的身體開始崩解，發出不甘的嘶吼︰"不！我籌劃了三百年——"
強光過後，皇宮恢復平靜。這個時間線的"甦晚"抱著昏迷的"小滿"，向兩人深深鞠躬︰"謝謝你們改寫結局。"
"還沒結束。"蕭臨淵查看印記，"污染度只下降了7。"
接下來的一個月，兩人輾轉七個瀕臨崩塌的時間線。有時成功拯救，有時只能回收碎片。每次跳躍後，甦晚腕間的印記就會淡去一分。
當最後一條分支時間線穩定時，印記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林瀾再次出現，這次她身後站著三百六十四位不同裝扮的"甦晚"。
"只差最後一步。"主世界的她伸出手，"將穩定器歸還主世界，就能永久修復所有裂縫。"
蕭臨淵突然擋在甦晚身前︰"那她呢？"
"會成為時空的一部分。"林瀾眼中閃過悲憫，"就像我母親那樣。"
甦晚看向自己幾乎透明的雙手，又望向遠處正在教小滿認草藥的"自己"——那是他們最初的時間線，唯一一個不需要干預就獲得圓滿結局的世界。
"我有個條件。"她直視主世界的眼楮，"讓蕭臨淵帶著完整記憶回去。"
林瀾沉吟片刻，突然笑了︰"你果然和所有"我"都不一樣。"她指尖凝聚出一點金光，"用你剩余的靈泉，換他永恆的記憶，值得嗎？"
蕭臨淵剛要反對，甦晚已經握住那點金光︰"成交。"
強光吞沒了一切。最後的意識里，她听見主世界的聲音在說︰"別擔心，我們會在時空盡頭重逢......"
——————
"阿姐！醒醒！"
甦晚猛地睜眼，發現自己躺在嶺南老宅的床上。小滿正焦急地推她，窗外陽光明媚，桂花香氣撲鼻。
"我...回來了？"
她慌忙檢查手腕——印記消失了，但床頭放著塊金色懷表，打開後里面是張微型星圖，指針靜靜停在0900。
院外傳來熟悉的馬蹄聲。蕭臨淵一襲白衣策馬而來，腰間配著青霜劍，領口的藍寶石領針熠熠生輝。
當他俯身吻她時，甦晚在他眼底看到了星辰大海——那是穿越三百個時間線也不曾磨滅的記憶。
"歡迎回家，守望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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