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回自己屋，操起一把小板凳，“ 嚓”砸碎面著走廊的一扇玻璃。
一地破碎聲里，伴隨沈昭月惡狠狠警告︰“誰再動我媽，別怪我給他腦袋砸出窟窿！”
亂哄哄的人群怵然而靜，但馬上冒出生氣的聲音。
“小沈同志！你這做什麼！”
顧曉茜跟著尖叫︰“沈昭月！”
沈昭月忍住想給她一耳光的沖動，快步上前扯下晾在走廊外的一床被單鋪在地上。
“如果你們執意要送，中途出了任何問題，我一定讓顧野一個個對你們追責。按照我說的，出了問題，我願意以命抵命。”
“麻煩把我媽放下，幫忙叫醫生，回頭重謝。”
也許是害怕擔責，又或者震驚于沈昭月的狠話。
顧母很快被放平躺在地上，沈昭月馬上檢查顧母狀況，頸部動脈沒有跳動，鼻息也無。
她趕緊清理顧母口中異物，準備胸外按壓。
顧曉茜在這時候還沖過來拽她，沈昭月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再動我一下，我打死你。”
她可不是只會撒嬌賣乖的小綿羊，本尊的狠姐脾氣發作，清脆的耳光，打得顧曉茜臉上滾燙發燙，瞪大著眼，捂著臉不敢相信又不敢動。
這一耳光既是打她的愚蠢，也是打她剛才的嘴巴不干淨。
當她看到沈昭月專業的舉動，她又把震驚焊在臉上，沈昭月這個女人怎麼會這些！她明明只會吃飯睡覺發脾氣！
大家也覺得她挺像回事，圍成一圈看。
沈昭月讓他們站開些，讓空氣流通，他們趕緊站開些。
搶救的黃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母還無恢復自主呼吸的跡象。
沈昭月一直沒停，大顆的汗珠落在手背上。因為用力和無人替換的時長，手腕上傳來針刺一樣的疼，並逐漸疼向手臂。
沈昭月咬牙，終于，顧母的心跳成功恢復。
感受到掌心下微弱地跳動，她累得直接坐在冰涼的地上。
旁邊看著的眼楮都緊張起來，有老同志關切道︰“小沈同志，怎麼樣了？”
沈昭月費勁擺擺手︰“我媽恢復心跳了，我沒事，我就是沒力氣了。”
“好孩子，你別急啊，救護車到樓下了，醫生肯定馬上來了。”
踩著話音的尾巴，帶隊男醫生戴著口罩拿著急救箱，同後面拿擔架的，匆匆出現。
大家讓出路，沈昭月也慢慢爬起身。醫生上前對顧母簡單查看後，表揚。
“做心肺復甦了，很及時，誰做的？”
老同志指著沈昭月大為贊賞︰“剛才大家都要把人送醫院，這孩子拍的板，原地搶救的。”
醫生贊許地看了眼沈昭月︰“你學過？”
沈昭月打哈哈︰“我文工團的，練習時老受傷，醫院跑得勤，見過就學了手。”
醫生看了眼她已經發紅的手腕，點點頭道︰“你跟著一起上醫院，你這手傷到了。”一面安排顧母上了擔架，又道︰“家屬一位。”
沈昭月舉手︰“我是她兒媳婦。”
“行，那走吧。”
一行人緊趕著下去了，被打懵圈的顧曉茜還在原地懵圈，阿阮抱著她的腿抽抽噎噎。
老同志批評她︰“曉茜啊，人命關天的事，你嫂子有這本事，你那麼攔真是太不像話了。你就不怕你媽出事？”
老同志像是受不了她的愚蠢般搖搖頭走了，眾人慢慢也散去，邊說著剛才。
“顧家這媳婦真是瞧不出啊，看她平時又懶又矯，這關鍵時刻還真頂用。”
“那可不是，瞧她砸窗戶，那魄力。要不是她這樣，大家還真給顧嫂子耽誤了。”
“可沒錯，就說這人啊，真不能看死了。瞧著一個樣，再瞧又一個樣，光听她不好了，這救人可不含糊呢。”
議論聲遠去，林霏在走廊旁，垂眸望著駛出大院的救護車，臉上蒙了陰暗的灰塵，目色幽幽地想著什麼。
“林霏姐……”顧曉茜拖著委屈的哭腔把她拉回現實。
林霏溫柔摩挲著顧曉茜臉上的紅印安慰。
“腫了。不過，她是你嫂子。憑剛才的情況，哪怕她再給你一耳光，大家也只會責怪你，你明白嗎？誰讓，她是你嫂子呢。”
林霏刻意的強調，讓顧曉茜本就厭惡沈昭月的心從此刻恨上。
林霏瞧著她憋屈到發抖，隨意再添一把火。
”你哥這會兒得到消息，恐怕趕去醫院了。現在我們也過去，等見了你哥，你要主動認錯。我相信你哥不會怪你的。就算……你哥要你向沈昭月道歉，你也要老實道歉。”
顧曉茜成功被安慰到爆哭︰“我憑什麼！我做錯什麼了！”
醫院，顧母在病房里已經掛上藥瓶。醫院來了兩輪醫生檢查，都說搶救及時，現在已經沒危險。
最晚明天，顧母就能醒了。
沈昭月謝天謝地送走醫生，筋疲力盡地坐到床尾，跟著滴答的藥水慢慢思索。
在這個舉步維艱的開局里，能救下顧母，對自己而言，無疑是個加分項。
但，不知道這個加分項的最大效果能呈現到什麼程度，能博得顧母好感是無疑的，因為顧母本身就沒什麼偏見。
關鍵是顧野，他會怎麼看。
沈昭月不由舉高了手，兩塊狗皮膏藥貼著的手腕處火辣辣疼，兩只手掌現在都紅通通的，微微有些腫。
唉，這幾天可都不好使咯。
忽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
顧野的聲音隨人就到。
“媽怎麼樣？”
顧野直奔病床邊去看顧母的情況。他跑來得太急，沈昭月看到了他額頭的細汗。
“你放心，媽沒事，醫生來看過了，說媽最晚明天就能醒。”
“怎麼回事？”顧野頭也不回問到。
“唔，這個事吧，還得從你的娃娃親說起。”
沈昭月嘴上皮了下，但說事歸說事，言簡意賅地告知了顧野大概情況。
在提及林霏時，顧野的臉上除了對顧母的擔心，毫無多的反應。
沈昭月說完，顧野也直起了身，渾身的緊繃放松。他側轉身看向沈昭月，一貫冰冷的眼神，此刻像剛出鍋的大白饅頭，是暄軟的。
“謝謝。”
顧野的感謝來得猝不及防，沈昭月哪想到他這麼客氣，驚詫之下擺手手︰“不用，不用，媽也是我媽。”
她這份直白可愛，直擊顧野心頭。怎麼以前只覺得她矯情可氣。
顧野這時也注意到她兩只手腕上的膏藥。
他隨意挽起了襯衣袖子，露出精壯有力的小臂，輕拿過她手看道︰“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