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分舵,氣氛壓抑得像一塊浸了水的鉛。
枯榮供奉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地面上,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暗部頭目。
“所以,追丟了整整十天,你們帶回來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他的聲音很平靜,听不出喜怒。
但越是這樣,那頭目抖得越厲害,頭幾乎要埋進地里︰“供奉大人息怒!我們……我們的人把那片戈壁翻了三尺,連老鼠洞都掏了,真的……什麼都沒發現啊!”
“廢物。”
枯榮供奉吐出兩個字,端起手邊的茶杯,卻發現手在輕微地顫抖。
他看著杯中倒映出的那張蒼老、憔悴、布滿血絲的臉,一股無名火“噌”地就躥了上來。
“啪!”
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瓷四濺。
“滾!”
那頭目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大殿里只剩下枯榮供奉一人,他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失敗,接連的失敗,不僅讓他成了神廟里的笑柄,大祭司那一派更是明里暗里地看他笑話。他能感覺到,長老會那幫老不死的耐心,也快要耗盡了。
“王平安……李常……”他念叨著這兩個名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躲?我看你們能躲到哪里去!
他猛地站起身,徑直走向分舵深處一間塵封多年的石室。這里是禁地,存放著神廟歷代以來收集的各種禁忌之物和典籍。
推開沉重的石門,一股腐朽與血腥混雜的氣味撲面而來。他在一排排書架間穿行,最終,手指停在了一卷用獸皮制成的、泛著詭異紅光的古卷上。
封皮上只有四個古樸的篆字——血脈共鳴。
他咧開嘴,笑得有些神經質︰“找到了。”
……
一道密令,從神廟分舵發出,如一張無形的蛛網,迅速籠罩了整個南疆。
“目標︰所有具備特殊靈體、罕見血脈、或天生與草木精靈有親和力的修士。要求︰不問出身,無論老幼,格殺勿論,即刻帶回其精血與神魂。”
南疆,徹底亂了。
“听說了嗎?南邊那個擅長培育靈植的‘百草張家’,一夜之間被滅門了!”
“何止啊!我听說連西邊那個獨來獨往,能跟山鬼說話的瘋婆子,都被人發現死在了山洞里,尸體都干了!”
“是神廟干的!我親眼看見了,他們的人抓走了一個剛覺醒了‘听風’天賦的小丫頭,她爹娘反抗,當場就被打成了血霧!”
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許多隱世修行的小家族,甚至是一些有點特殊天賦的凡人,都遭到了滅頂之災。神廟的暗部如同最冷酷的獵犬,在南疆大地上掀起了一場血腥的狩獵。
一瓶瓶承載著無辜者精血與神魂的水晶瓶,被源源不斷地送往一個不為人知的地底洞穴。
洞穴深處,一個巨大的血池正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池水粘稠,腥臭刺鼻,無數扭曲的魂魄在其中沉浮哀嚎,形成一幅人間地獄的景象。
枯榮供奉就站在血池邊,雙目赤紅,神情癲狂。他將一瓶瓶精血神魂倒進池中,每倒一瓶,血池中的怨氣就更濃一分。
“不夠!還不夠!”他嘶吼著,“那個賤人的喚靈體,萬年罕見!這些凡品,怎麼夠引動她的血脈!”
他身後的一個親信顫聲問︰“大人……我們這麼做,動靜太大了,要是被長老會……”
“長老會?”枯榮供奉猛地回頭,眼中盡是瘋狂,“等老夫抓到那兩個人,立下不世之功,誰還敢說半個不字?代價?什麼代價能比得上老夫的道途!”
他不再理會手下,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開始催動那邪惡的秘法。
血池翻涌得更加劇烈,那些魂魄的哀嚎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化作無聲的尖嘯,融入血水之中。
枯榮供奉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他這番瘋狂的舉動,早已驚動了棋盤上的各方勢力。
鎮靈氏祖地。
老首領盤坐在一棵通天古樹下,猛地睜開了眼楮。
“是誰?”他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意,“是誰在屠戮‘自然之子’?大地在哭泣!”
他身邊的一位長老躬身道︰“首領,根據我們的感應,所有血脈消失的方向,都指向了神廟的勢力範圍。”
“神廟……”老首領閉上眼,古樹的葉子無風自動,沙沙作響,“他們越來越過分了。傳我命令,讓潛伏的族人動起來,給我查清楚,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與此同時,南疆著名的反抗勢力“青木寨”中,也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寨主!求求您為我們做主啊!我女兒……我女兒才八歲,就因為能讓枯死的花重新開放,就被神廟那幫畜生給……給抓走了啊!”
青木寨主一拳砸在桌上,桌子應聲而碎。
“又是神廟!這群混賬東西!”他扶起漢子,聲音沉重,“兄弟,你放心,這個仇,我們青木寨記下了!不光為你,也為所有被他們殘害的無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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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的暴行,就像一根導火索,將那些本就對他們不滿的勢力,徹底點燃了。
更遠的地方,兩道鬼祟的身影在一片密林中踫頭。
“查到了嗎?”其中一人問。
“查到了,神廟在進行某種大規模的血祭,目標很明確,都是有特殊天賦的人。具體目的不明,但動靜之大,前所未見。”另一人回答。
“嘖嘖,這神廟是瘋了嗎?就不怕把整個南疆都給得罪了?有意思,真有意思。趕緊把消息傳回宗門,就說……南疆有大變,神廟圖謀不軌。”
“明白。”
兩道身影一閃,再次消失在林中。他們是中州大派的探子,本是來查王平安的,沒想到卻撞上了這麼一出好戲。
而這一切風波的始作俑者,枯榮供奉,卻對外界的暗流涌動毫不在意。
他的眼中,只有那座血池。
經過整整七天七夜的煉制,血池中央,幾枚仿佛心髒般跳動、散發著濃郁不祥氣息的血色珠子,終于緩緩浮了上來。
“哈哈……哈哈哈哈!”枯榮供奉看著那幾枚“血脈引子”,發出了暢快而嘶啞的笑聲,“成了!終于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引子收起,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與喚靈體同源卻又充滿怨毒的力量。
“李常啊李常,老夫倒要看看,你這次還怎麼躲!”
他知道,只要李常身處南疆,只要她再次動用哪怕一絲一毫的力量,這些引子就會立刻生出感應,無論她藏在什麼洞天福地,都將無所遁形。
為了這幾枚引子,南疆血流成河,無數家庭支離破碎。
而在遙遠的京城,天機處和恭親王府的書案上,也幾乎同時擺上了一份關于南疆騷亂的密報。
“神廟,鎮靈氏,青木寨……呵,都動起來了。”恭親王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臉上露出了看戲的神情,“就為了找兩個人,南疆這潭水,倒是比預想中渾得更快。也好,讓他們鬧,鬧得越大越好,本王正好看看,誰是真龍,誰是泥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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