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的那一刻。
任星雲沒有選擇直接回家。
而是站在醫院門口，看向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孩子在父母身邊奔跑，情侶牽手說笑。
路邊的小攤里，飄起菜飯香。
人間煙火氣，正濃。
任星雲就這樣看了許久....
他不知道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里，還能不能看到這樣的熱鬧。
收回目光，牽起白甜甜的手，輕聲道︰
“走吧，我們去逛逛？”
白甜甜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眼楮彎成月牙。
“好呀，我們好久沒一起逛商場了！”
兩人上了車，駛向京城最熱鬧的商業區。
——
某條商業街上，霓虹燈斑斕。
他們在飾品店試戴情侶手鏈，在游戲機前玩投籃，時不時傳出一陣歡笑聲。
半小時後。
任星雲左手拎著一杯奶茶，右手被白甜甜緊緊牽著。
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眼神里透著少見的輕松。
也許很多人早就忘了。
數次拯救祖國的英雄，帝國的中將，華國未來的掌舵者。
也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大學生...
——
就在任星雲沉浸在難得的溫馨時。
一道身影突然從人群中鑽出，徑直朝他們走來。
任星雲下意識地提了下口罩，右手悄然探向腰間。
白甜甜也察覺到異常，也往他身邊靠了一步。
人群中，那道身影終于靠近。
是個男生，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一件褪色的灰色衛衣。
他站在原地，雙手縮在袖子里，眼神飄忽不定
任星雲眯起眼，目光警惕地打量著他。
那男生像是在猶豫，臉上寫滿了為難。
看了一眼任星雲手里的食物，又趕緊移開。
“您好…能借我十塊錢吃飯嗎？”
“我…兩天沒吃東西了。”
听到男生的話，任星雲有些詫異。
就在剛才，他還以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白甜甜看了眼手里的章魚小丸子，直接把紙袋遞了過去。
“拿去吃吧。”
男生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干脆。
接過紙袋後，連“謝謝”都來不及說，直接徒手抓起一個丸子，塞進嘴里。
袋子里還在冒著熱氣，男生卻依然狼吞虎咽。
任星雲看著他吃得急，又把手中沒開封的奶茶遞了過去。
“慢點吃，別噎著。”
男生抬頭看了他一眼，眼楮有些紅。
接過奶茶，小聲含糊道︰
“謝、謝謝……”
任星雲沒再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拉著白甜甜快步離開。
兩人走後。
男生低頭蹲在角落，懷里緊緊抱著那杯奶茶。
吸管怎麼也戳不進去，眼淚卻在不停的落下。
……
後來，兩人去看了一場電影。
任星雲坐在黑暗的放映廳里，腦子卻不時飄回剛才那個男生身上。
電影散場，已是下午五點多。
天色漸漸變暗，商場外的廣場卻比白天更熱鬧。
任星雲牽著白甜甜走出商場，注意到廣場中心聚起了大批人群。
許多人仰著頭，還有不少人還拿出手機錄像。
白甜甜拉了拉他的衣袖，抬手指向商場頂層。
語氣帶著些驚訝︰“……是他。”
任星雲順著她的手看去。
夜色下，商場頂樓天台邊緣，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正是下午那個穿灰色衛衣的男生。
而廣場上，一些人正大聲起哄。
“你磨嘰啥呢？想死就快點啊！”
“演夠了吧？還不跳？”
“跳一個！跳一個！”
幾個中年男人嘴角，掛著事不關己的笑容。
或許是在人群的鼓動下。
男生緩緩抬起一只腳腳，顫巍巍地探出天台外。
他的腳懸在半空中，又猛地縮回。
圍觀人群卻仍在起哄，甚至有人肆無忌憚地調侃︰
“哎喲，還蹲下來了，這演技不去拍戲可惜了！”
“你不跳，看不起你啊。”
任星雲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死死盯著那幾個起哄的人，眼神里滿是厭惡。
“甜甜，報警。”
“告訴警察，有人要跳樓，讓他們趕快過來。”
“啊？好！”
白甜甜立刻反應過來，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而任星雲已經轉身，快步朝商場入口沖去。
白甜甜急忙追問︰“你去哪兒？”
任星雲頭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話︰
“沒事，我上去看看情況。”
話音落下，人已消失在自動門內。
——
任星雲進入商場，直奔電梯。
可剛拐過走廊，就看到電梯前已排起長長的隊伍。
他暗罵一聲，轉身沖向樓梯間。
樓梯上，任星雲一邊飛速爬樓，一邊在心里祈禱︰
“別跳，千萬別跳。”
“等我...等我過來。”
三分鐘後。
“ ！”
天台的鐵門被猛地推開。
任星雲大口喘著氣，目光第一時間掃向天台邊緣。
還好！
男生此刻還蜷縮在天台邊。
任星雲走到護欄邊，往下掃了一眼——
街道上，警察已趕到現場，正忙著驅散圍觀人群。
消防員也在緊急架設緩沖氣墊。
他調整呼吸，讓自己盡可能平靜下來。
然後腳步放輕，一點點朝天台邊緣靠近。
夜風呼嘯而過，吹得天台上的身影微微晃動。
當走到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時。
那男生猛然察覺到了動靜，警覺地回過頭來。
聲音里滿是恐懼和慌亂︰
“別過來！”
“求求你了……別過來！！”
任星雲站在原地，等了兩秒，繼續往前靠近。
“別激動。”
“我看你年紀還很小，千萬別做傻事。”
“有什麼事，我們下來再說。”
任星雲說話的同時，始終盯著對方的表情，生怕男生情緒失控。
兩人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
當只剩下五米時，男生認出了他。
“是……是你？”
任星雲點了點頭，輕聲安慰道︰
“是我。”
“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
“沒關系…可以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
男生低著頭，目光不敢和任星雲對視。
猶豫了一下，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我身上就……就九百塊錢……”
“這是我全部的錢了。”
“可他還要騙我……”
說到最後，男生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我不過就是想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