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調令來得比預想的更快。
一匹快馬踏著煙塵沖入西涼軍大營,傳令官高舉聖旨,高聲宣讀︰“奉天子詔,涼州羌亂復起,著董卓即刻率本部兵馬回鎮西涼,不得延誤!”
董卓的臉色瞬間陰沉如鐵,一把奪過聖旨,粗粗掃視幾眼,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回西涼?”他咬牙切齒,猛地將聖旨摔在地上,“老子剛折損千余精銳,現在讓我滾回去?!”
李儒連忙上前,低聲道︰“主公,此必是朝中有人作梗,不可硬抗聖旨……”
董卓怒極反笑︰“好,好得很!袁本初,你倒是手段高明!”他猛地轉向傳令官,獰笑道︰“回去告訴那些老東西,董某人——遵旨!”
董卓一腳踹開中軍大帳的簾子,鐵甲踫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臉上的橫肉因憤怒而扭曲,那雙如銅鈴般的眼楮幾乎要噴出火來。帳內幾名親兵見狀,立刻跪伏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袁本初!好一個袁本初!”董卓咆哮著,聲音如同悶雷滾過軍營。
他一把抓起案幾上的青銅酒樽,狠狠砸向地面。酒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渾濁的酒液濺在他鐵靴上,如同他此刻污濁的心情。
“來人!拿酒來!”董卓怒吼。
一名親兵顫抖著捧來酒壇,還未走近,就被董卓一把奪過。他仰頭痛飲,酒液順著胡須流下,打濕了胸前的鎧甲。喝得太急,他被嗆得連連咳嗽,卻仍不肯停下。
“主公息怒。”帳外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
董卓將空酒壇砸在地上,甕聲甕氣道︰“文優李儒字),你來得正好!”
“此事,你怎麼看?"
李儒不急不緩地行了一禮,揮手示意親兵們退下。待帳內只剩他們二人,他才低聲道︰“主公,袁本初此舉,實則是借四世三公之勢壓人。”
“除了袁隗那條老狗,還能有誰?”董卓咬牙切齒,“袁氏一門,早晚我要將他們連根拔起!”
李儒沉吟片刻︰“主公息怒。依儒之見,此事未必全是壞事。”
董卓眯起眼楮︰“哦?”
“朝廷忌憚主公兵權,這是明擺著的。但正因如此,更說明主公威名已震朝野。”李儒眼中精光閃爍,“西涼雖苦寒,卻是主公根基所在。此番回去,正可積蓄力量,靜觀時變。”
董卓沉默良久,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卻無半點歡愉︰“好!好一個靜觀時變!”他大步走到帳外,望著廣宗城頭飄搖的黃巾旗幟,聲音陰沉如鐵︰“傳令下去,明日拔營。”
帳內燈火搖曳,許攸快步走入袁紹軍帳,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他微微拱手,低聲道︰“主公,董卓那邊有動靜了。”
袁紹正倚在案前,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哦?那蠻子又在發什麼瘋?”
許攸笑道︰“剛接到調令,便回帳中摔砸器物,怒罵不止,連親兵都不敢靠近。”
許攸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看來,他對自己被趕回西涼一事,很是不滿啊。”
袁紹嗤笑一聲,眼中盡是輕蔑︰“區區邊地莽夫,還想動我?真是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他站起身,負手踱了兩步,語氣漸冷︰“我若倒了,光憑公路袁術),袁家所謀之事很難成。他雖與我爭權,但終究是袁氏血脈,家族大義面前,他還不至于愚蠢到自毀根基。”
許攸點頭︰“主公所言極是。袁家內部雖有分歧,但對外時,卻向來一致。”
袁紹嘴角微揚,眼中盡是自信︰“不錯。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豈是他一個西涼匹夫能撼動的?董卓想借張讓之手對付我?呵,他怕是忘了,這朝堂之上,到底是誰說了算。”
他轉身望向帳外,夜色深沉,遠處隱約傳來董卓營中的嘈雜聲。袁紹冷笑︰“讓他鬧吧,很快他就會明白,在這洛陽,沒有根基的猛虎,終究只是一條喪家之犬。”
許攸微微躬身,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主公高見。不過,董卓此人暴戾無常,仍需提防。”
袁紹淡然一笑︰“放心,他翻不了天。”
皇甫嵩站在城樓上,望著城外正在清理戰場的士兵們,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卻掩不住眼中的欣慰之色。
“將軍,戰果已經清點完畢。”副將曹操快步走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此役我軍斬殺黃巾賊首卜己以下一萬三千余人,俘虜兩萬有余,繳獲糧草輜重無數。”
皇甫嵩微微頷首,手指輕撫著城牆上的斑駁血跡,“卜己也算是個梟雄,可惜走錯了路。”
他轉身望向城內,街道上百姓們已經開始重新擺攤設點,市井氣息漸漸復甦。
“傳令下去,善待俘虜,願意歸鄉務農的發放路費,願意從軍的嚴格篩選後編入我軍。”
“將軍仁厚。”曹操拱手道,“只是朝廷那邊...”
“報——!”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奔上城樓,單膝跪地,“啟稟將軍,朝廷急詔!”
皇甫嵩眉頭一皺,接過那卷用黃綾包裹的詔書。展開一看,他的表情逐漸凝重。曹操在一旁察言觀色,忍不住問道︰“將軍,可是有變故?”
“董卓在冀州戰事不利,朝廷命我即刻北上廣宗,接替其職。”皇甫嵩合上詔書,聲音低沉,“張角兄弟據廣宗死守,董卓久攻不下,折損兵馬甚眾。”
曹操倒吸一口涼氣︰“董仲穎素來驍勇,連他都...”
“驕兵必敗。”皇甫嵩冷哼一聲,“董卓輕敵冒進,又縱兵擄掠,失了民心。此番被朝廷召回問罪,也是咎由自取。”
他大步走向城樓階梯,“傳我將令,全軍休整三日,清點精銳五萬,備足糧草,準備北上。其余兵馬由你統領,繼續清剿兗州境內殘余賊寇。”
“末將遵命!”曹操抱拳應諾,卻又忍不住道,“將軍,廣宗城堅兵悍,張角又善妖術惑眾,此去...”
皇甫嵩腳步一頓,回頭時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孟德,黃巾賊寇不過烏合之眾,所恃者唯人多勢眾耳。張角裝神弄鬼,愚弄百姓,其所謂"法術"在真刀真槍面前,不過是跳梁小丑的把戲。”
“董卓敗就敗在不識天時,不知地利,更不懂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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