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脫衣服的環節，他來時就做了心理準備。
可這會兒依舊緊張到四肢都不听使喚。
回想昨天他遠遠看到肖七三人脫上衣時拘謹的樣子，他還跟幾個同是高污染值的哨兵一起取笑過。
沒想到才過一晚就輪到了他……
墨影動作拘謹的脫掉上衣，眼楮都不敢往甦漾的方向瞟。
他的污染值很高，精神體軀體化的情況很嚴重，他的身體……很丑……
甦漾的目光落在墨影身上。
跟她想的一樣，墨影身上的鱗片比脖頸和臉上多許多。
尤其是後背上，幾乎有超過一半的皮膚上，都覆蓋著鱗片。
她伸手摁了下鱗片，肉眼可見的，墨影後背的肌肉緊繃起來。
對于這些哨兵拘謹和窘迫的反應，她早已見怪不怪。
都是一群外表冷酷，內里純情的大男孩。
鱗片的手感很堅硬，防御力應該不錯，但對接下來的針灸而言，還真挺麻煩。
“你能控制著將後背的鱗片收回去嗎？”甦漾問。
墨影搖搖頭，他做不到。
精神體軀體化的癥狀，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
哪怕注射了抑制劑，也只能讓臉上和脖頸的鱗片消下去一些，至于身上，完全沒有辦法。
除非能將他的污染值降低到90以下。
但是不可能了，向導不會給高污染值的哨兵進行深度精神梳理，連帝國法律都不允許向導這麼做。
他當然也不會有這種奢望。
現在，能以針灸的手段減輕一些身體的痛苦，對他來說已經是極好的情況。
甦漾蹲下身子，從針包中拿出一根三稜針。
“你背上的鱗片太硬，我得先用粗一些的針穿透你的鱗片，才能施針。”甦漾說。
墨影點點頭，對此並無異議。
“那你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戳穿鱗片，應該會挺疼的吧，甦漾如是想著。
她先給三稜針消毒，又給墨影的後背消毒，然後找準一處被鱗片覆蓋的穴位，三稜針點刺上去。
堅硬的觸感通過三稜針傳來，針尖沒能戳穿鱗片。
她逐漸加重力道，甚至微微轉動三稜針，漸漸地她手背上的青筋都因為用力微微鼓起。
但三稜針的針尖卻沒有絲毫刺穿鱗片的跡象。
旁邊的陸衍和肖七幾人都看出了問題。
包括墨影自己都發現了，向導小姐好像扎不穿他的鱗片。
甦漾已經收了力道，她看了眼手中的三稜針，不出意外的，針尖鈍了，但墨影的鱗片上連個印字都沒有留下。
這時，夜梟突然出聲道︰“甦向導，蛇鱗防御力很強，你破不開不奇怪，要不然我來當你助手，你要在哪個位置扎針，我提前給你在他鱗片上開個洞。”
這似乎也不失為一個主意，甦漾還是問了聲墨影︰“這樣可以嗎？”
“可以。”墨影應下，悶悶的聲音里，帶著微不可察的懊惱。
昨天向導小姐給肖七他們針灸的時候，都是一對一的針灸，向導小姐的聲音那麼溫柔，會引導他們呼吸放松，還會提醒他們放血的時候有點疼。
天知道那時候，他們這一群高污染值的哨兵遠遠的看著有多羨慕。
可到了他這里，因為身上的鱗片，本來能一對一的針灸，生生橫插進來第三個人……
偏偏這個人還是夜梟……
蛇和鷹大概是天生的對頭。
夜梟和墨影兩個人，以前就沒少打架，各有勝負，誰也不服誰。
再看夜梟又完全是另一種狀態了，他磨拳霍霍的走到甦漾身邊，說道︰“甦向導，要在哪個位置針灸你指一下，你指哪兒，我在哪兒給你開個洞。”
話落，夜梟一翻手，一根手指直接精神體化，變成尖銳的鷹爪形態。
夜梟老興奮了，這機會可難得啊，他給墨影鱗片上開洞，墨影還不能還手，想想他都樂呵。
甦漾看看夜梟的鷹爪，確實很尖銳，一看就很有殺傷力的樣子。
“行，你等下，我找支筆把穴位的位置都標注出來。”
甦漾從醫療包里拿出手術標記筆，開始在墨影身上標注穴位。
尋找穴位的過程，難免需要觸踫乃至按壓，每當這時候，她都能感覺到墨影的緊繃。
不多會，穴位標記完畢。
甦漾看向夜梟說︰“在這些我做過標記的鱗片上戳一個小洞，能進針就行，不要弄出太大的傷口。”
“好 ，看我的！”夜梟早已磨拳霍霍。
臨動手的時候，他甚至特地繞到墨影跟前，咧出一口白牙說道︰“兄弟，我會仔細著點的，但一會兒要是不小心弄疼你，你可得多擔待啊。”
墨影︰“……”
看著夜梟那欠揍的笑臉，他的拳頭就下意識發硬。
好想把他那一口牙齒都敲掉啊。
忍住，忍住！
甦向導還在跟前看著呢。
他已經做好了夜梟會下黑手的準備，反正不管今天吃了什麼虧，他明天都會打回來的。
但……
依舊好憋屈啊……
“好，拜托了。”墨影咬牙。
夜梟笑得更燦爛了。
旁邊圍觀的哨兵都默默別開頭，都是一個隊伍的，墨影跟夜梟互相看不對眼的事情他們都門清，反正吧，他們就覺得又有戲看了。
夜梟已經回到墨影身後站定，看著鱗片上密密麻麻標注的穴位，他開始作為助手的工作。
亮出尖銳的鷹爪，在標記的位置破開鱗片。
雖然跟墨影放了狠話，但他也沒有真下太黑的手。
甦漾用了很大的力氣都破不開的鱗片，在夜梟的鷹爪下輕輕一戳就是個小窟窿。
鱗片的質地堅硬，偶爾鷹爪跟鱗片踫撞的時候，能听到清晰的聲音。
更偶爾的時候，會有一兩塊鱗片直接崩碎開來，流淌出些許血跡。
這還真不是夜梟下了多黑的手。
鱗片是有一定的剛性的，打孔會有一定的概率崩碎開來。
周圍的哨兵看著這一幕都覺得很正常。
包括墨影自己，鱗片被戳了這麼多個洞，血也淌了不少，他的眉頭愣是沒有皺過一下。
只有甦漾一個人，看著都感覺好疼，她想到了在指甲上鑽孔，這還不是鑽，是暴力的戳個洞。
放地球上，這是得上麻醉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墨影的後背上，沒人注意到一只小蘑菇正十分興奮的將那些掉落在地上的鱗片收集起來。
還有那些滴落在地面的血跡，它也是一滴都沒有放過。
五分鐘後，夜梟的工作結束。
所有鱗片上做了標記的位置，他都用鷹爪戳了小孔。
不可避免的，一些小孔里有血跡滲出。
甦漾接手了接下來的工作。
她沒有立刻施針，而是拿來紗布和生理鹽水，用紗布沾著生理鹽水擦拭著那些血跡。
按照標準，針灸前是需要消毒施針部位的，沒有特殊情況都是用酒精消毒。
但墨影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再適用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