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霄用一個商行經理的身份買了船票，他的計劃是乘船到江城，然後換平漢線北上，再從潼關入陝。
這條路是條件最好的路，當然，因為要跨越小鬼子佔領區和國統區，甚至要穿越戰線這對平常旅客是一條走不通的路，一般旅客從滬上去長安，會選擇在江城換乘商船去山城，然後再沿蜀道入陝。
是不是疑惑為何會有商船往來山城和江城？那是因為這些商船都是歐美的船務公司的，他們既不是小鬼子的敵對國，也不是國府的敵人，自然享有通商權。
只要你有本事登上這些外國商船，那小鬼子也不管，至于如何才能登上船，那就看你自己的財力和本事了。
當張霄搭乘的客船離開吳淞口進入長江時，一封電報送到了土肥圓的辦公桌上，土肥圓看著這封南田洋子發來的電報，腦袋有些暈暈的。
好一會兒，土肥圓才長長的吐了口氣，緩緩靠在椅子背上，努力讓自己激動的情緒重新穩定下來。
不過是又失敗了而已，自己可以承受無數次失敗，而對手一次都不行，土肥圓這麼安慰著自己。
不過，連自己的暗手都被夜游神端了，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對付夜游神呢？
土肥圓很快將自己這個想法拋開，因為在打擊對手之前，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保存自己。
易地而處，如果自己是夜游神，為何每次都只是凶狠的回擊挑釁，卻不殺土肥圓？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夜游神不是一個單純的民族主義者，或者說，他現在不是了，他正在迅速成長，成為一個具備大局觀的可怕敵人。
夜游神不殺土肥圓，是因為不劃算，是因為土肥圓活著，比較符合夜游神利益。
那麼夜游神的利益是什麼？滬上！
只有這個答案。
夜游神需要一個穩定的滬上，這幾乎能解釋夜游神所有行動，除了正金銀行那件事，那可能是夜游神單純的缺錢。
既然如此，如果最近幾天自己不會遭到夜游神的突襲，那麼夜游神依舊還守著既往的原則，一切都還勉強可控。
通過思考來轉移注意力，土肥圓將自己的情緒波動控制了下來。
土肥圓嘴角微微一勾，抬手抓起毛筆，在面前的信箋上迅速寫下回電︰
令滬上特工部全權負責調查北河大良案，特高課協助，望盡快查清事實，抓捕凶手。
寫完，又換一張信箋，略微思索，最後還是放下毛筆，拿起電話︰
“接秘書室…小笠原君，我是土肥圓，請你立刻來我辦公室一趟。”
……
南田接到土肥圓的回電，只是勉強笑了笑，正準備給藤田打個電話知會一聲，可是電話沒拿起來，她的手忽然停下了。
遲疑一下，踏猛地抓起電話，迅速按下幾個號碼︰
“我是南田洋子，王主任在不在？”
“在的，您稍等。”
很快，王天風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語氣。
“南田長官，有何吩咐？”
“王主任，立刻來我辦公室…不，半個小時後，藍天使咖啡館見。”
“好的。”
南田放下電話，眼里閃過一絲瘋狂之色，她終究是不甘心做一個最終會被拋棄的工具人，那就瘋狂一把，或許能博出一線生機呢？
……
王天風有些意外，這個簡短的電話里傳遞出不少信息，不過他不去猜測，省得惹人生疑。
藍天使咖啡館在哪里？就在憲兵司令部那條街的拐角處，你要說這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店都沒人信。
王天風距離遠卻先到了，南田洋子姍姍來遲，看她換了一身便衣，大概時間都花在化妝上了。
“抱歉，我遲到了。”
“沒事，賴您所賜，我也算是難得偷閑片刻。”
南田洋子微微一笑，由于沒有穿軍裝，她的笑容顯得柔和了許多。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等侍應生送來咖啡，王天風看著南田洋子調制好咖啡，輕輕喝了一口才開口問道︰
“不知道南田長官這次召我前來有何吩咐？”
南田放下咖啡杯︰
“王主任，我想調你去調查一處任副處長，不知道王主任意下如何？”
王天風一怔，這是…
“因為昨天的那件案子？”
南田贊賞的點點頭︰
“是，也不是。這個案子上面已經決定交給特工部全負責調查了。”
“咦？據我所知，死亡的應該都是貴國的…”
“沒錯，王主任那麼聰明，應該猜到這是為什麼吧？”
“這…”
“但說無妨，你說不說，事實也不會改變。”
王天風不由得有些高看南田一眼，點點頭道︰
“那我就直說了，滬上特高課失去了上級的信任。”
南田苦笑︰
“王主任應該說由于接連的失敗，以及內部甄別不利，所以失去了上級的信任。”
王天風干笑一聲，微微蹙眉道︰
“南田長官，你是想讓我盯著…明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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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田眼含笑意︰
“你為何認為是明長官，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呵呵，因為督查室不就是盯著明長官的嗎？”
南田笑笑，緩緩搖頭︰
“不，我不是要你盯著誰，這個案子大家都知道是誰做的，我想要的是…夜游神！”
王天風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南田，南田依舊風輕雲淡，一點也不介意王天風那怪異的眼神。
“怎麼？覺得我不自量力？呵呵，王主任，我確實沒能力跟夜游神做對手，但是你可以。”
“呵呵，南田長官你太高看我了。”
“試試嘛，反正…遲死早死都是要死的，如果真成了呢？”
王天風收起了臉上的情緒，冷冷的看著南田，南田淡然對視。
半晌，王天風開口問道︰
“南田長官，你為什麼認為我會答應你？”
“因為啊…這是秘密，呵呵，那麼你的回答呢？王副處長。”
王天風思索片刻道︰
“可以，不過我有條件…”
“我能力範圍內，會盡一切力量幫助你，能力之外的，你也別提。”
“還有…我需要錢，足夠我下半輩子隱居海外的錢。”
南田聳聳肩︰
“這個我無能為力，我也是個窮光蛋，不過，你手里有槍有權，自己能弄到的錢我不管。”
王天風聞言冷笑︰
“說穿了你啥也沒付出，而我要去拼命，結果連個下場都沒有保障。”
南田笑得很甜︰
“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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