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宗婦

第一卷 第242章 分開兩日,也覺心如刀割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雨山雪 本章︰第一卷 第242章 分開兩日,也覺心如刀割

    那話說完,陳稚魚自己先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眼底漾起幾分促狹,斜斜瞟了陸曜一眼,慢悠悠道︰“不過看木姑娘昨日的行事,倒也不像是真心歸順了懷王。她能冒著那般風險來遞消息,多半還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這麼說來,懷王的算計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話音剛落,陸曜的臉色便微微一沉,語氣帶著幾分急色︰“我與她在此之前,從無私下往來。”

    陳稚魚笑意更深,眼尾彎彎如新月︰“我沒說你們有往來呀。”

    她笑得坦蕩,陸曜心里那點無名火卻越發熾烈,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蹙眉道︰“你不信我?”

    “哎呀”一聲,陳稚魚輕輕掙開他的手,故作嗔怪︰“夫君這是怎麼了?我不過隨口一說,怎就成了不信你?”

    陸曜定定望著她,眸底的神色分明在說︰你這話里的彎彎繞繞,最好不是正話反說。

    兩人這般拌了幾句嘴,倒像是將方才那點若有似無的隔閡也沖淡了,又如常說起正事。

    陳稚魚斂了笑意,正色問道︰“所以夫君昨日刻意與我生分,是故意做給府里的眼線看的?”說著,她下意識朝緊閉的房門瞥了一眼,眼底的擔憂藏不住。

    陸曜點頭,聲音低沉了幾分︰“府中定有懷王的眼線,只是此人藏得極深,至今未能揪出。這偌大的宅院,上到貼身伺候的丫鬟嬤嬤,下到灑掃庭院的小廝雜役,我不敢保證人人干淨。更何況,有些人起初或許清白,中途被收買脅迫的,也未必沒有。既是如此,不如索性做出他想瞧見的模樣。”

    陳稚魚抿緊了唇,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的流甦,心頭因他這番話翻涌起陣陣寒意。她抬眸看向陸曜,眉頭蹙得緊緊的︰“難道……他想看到的,是我們夫妻離心?”

    陸曜沉默了片刻,指尖在身側微微收緊。窗外的日光透過窗欞斜斜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襯得那雙眸越發深邃。他望著陳稚魚的眼楮,一字一句道︰“懷王對你……心思不純。只是我至今沒摸清,他這般針對你,究竟是想借你之手迫害陸家,還是……”

    他話未說完,卻已足夠清晰。陳稚魚只覺眼皮猛地一跳,臉上的血色淡了幾分,強撐著擠出一絲笑意,聲音都有些發飄︰“夫君是說,他費這許多功夫,真正的意圖……是在我身上?”

    話音落時,屋內靜得能听見彼此的呼吸。她望著陸曜凝重的神色,心頭那點僥幸終是散了——懷王的覬覦,竟已到了需要這般處心積慮的地步嗎?

    見她沉默不語,陸曜便想伸手去拉她,陳稚魚卻輕巧地避開了,眉宇間凝著幾分深郁。她垂著眼眸,聲音輕得像落雪︰“我與他……也從未有過什麼牽扯。”

    “阿魚。”陸曜溫聲打斷她,等她抬眸望過來時,眼底已無半分疑慮,“我從未質疑過你與他。今日所說的種種,不過是你我私下的揣測罷了。昨夜我未回屋,是去同爹娘商議此事——懷王既想瓦解陸家,我們自當同心同德,一致對外。”

    陳稚魚這才暗暗松了口氣,抬眸問道︰“那我該做些什麼?”

    見她神色稍緩,陸曜順勢拉住她的手,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他望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信我。不論我往後做什麼,你都信我。”

    陳稚魚望著他眼底的認真,抿了抿唇,輕聲問︰“昨日那般突然的情形,還會再發生嗎?”

    “事急時或需從權,”陸曜鄭重承諾,“但我保證,無論你我之間生出什麼誤會,我定會及時與你說清楚,絕不讓你獨自猜疑。”

    說罷,他緩緩抬手,掌心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著他們的骨肉,溫熱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帶著安穩的力量。“這里有我們的孩子,”他聲音放得更柔,“我是他的父親,你是他的母親,我怎會騙你?”

    陳稚魚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中那點剛落下的塵埃,卻似又被風輕輕吹動。眼底罕見地掠過一絲茫然,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其實,她不太能確定,如同昨日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們兩人之間的信任,能有多少足夠被揮霍。

    她素來不喜這般懸而未決的滋味,卻也明白,世事本就瞬息萬變,計劃再好,也抵不過突如其來的變數。便是今日談妥的事,到了明日,也未必能如預想般行得通。

    晚飯吃得索然無味,直到夜幕低垂,將整個宅院籠罩。兩人並肩躺在榻上,一時無話,這片刻的寧靜,倒讓人添了幾分心安。

    陳稚魚手撫著心口,听著窗外萬籟俱寂的夜聲,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難道就要這般坐以待斃?他們幾次三番出手,夫君與公爹……或是與太子,可曾商議出應對之法?”

    陸曜睜開眼,眸底映著帳頂的暗紋,暗嘆一聲︰“阿魚,這不是你該問的。便是母親,平日里也從不過問這些事。”

    陳稚魚霎時閉了嘴。黑夜里,屋內燭火搖曳,燭芯偶爾爆出細微的 啪聲,竟像是與她胸腔里咚咚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是我逾矩了。”她低聲道,語氣里帶著幾分澀然。

    被褥之下,她微微汗濕的手忽然被一只干燥溫暖的大手包裹住。緊接著,便覺他傾身靠近,熟悉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著安撫的意味。

    “阿魚,我沒有怪你,”他聲音放得很柔,“只是此事牽涉皇儲之爭,實在不便與你多說。”

    陳稚魚點了點頭,旋即想起他在暗處未必能看見,便輕輕“嗯”了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想來他已是沉沉睡去。陳稚魚緩緩側過身,床邊跳躍的燭火恰好照亮她的眼眸,那里面藏著的惶然與無措,在寂靜的夜里,竟是半點也瞞不住人。

    ……

    大雪歇了已有幾日,天朗氣清,陳硯也決意要回雲麓去了。

    陳稚魚心里萬般不舍,卻也知他該回去陪家人過年,不好強留。臨行前,她備了一筆銀錢,讓他帶給舅母,又取了幾套新衣——都是她閑時親手縫制的,一並交給他。

    新衣陳硯接了,銀錢卻無論如何不肯受。

    直到陳稚魚斂了笑意,語氣沉了幾分︰“這些年舅父舅母的養育之恩,我無以為報。不過些許銀錢讓你帶回,你倒這般推三阻四,莫非不把我當親姐姐了?”

    陳硯急忙抬頭,眼里滿是詫異︰“正因把你當親姐,這錢才不能要!若是收了,回去爹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听他這般說,陳稚魚唇邊漾開一抹淺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是尋常人家女兒出嫁,手里寬裕了,反哺娘家也是應當的。這錢是我自己的私產,並非從陸家取的。”

    陳硯本還想推脫,聞言不由一怔,下意識轉頭看向一旁的姐夫。

    陸曜只淡淡掃了他一眼,便移開目光,鼻間輕哼了一聲,似是默認。

    陳稚魚趁此機會,將銀錢塞進他的包袱里,輕聲道︰“這是我自己賺的,你姐夫也知曉。你只管安心拿去,不必擔心旁人說閑話。便是在舅父舅母面前,也可大大方方說,這是我在京里做買賣掙下的。”

    陳硯耳根微紅,終是不再推辭,低聲道︰“阿姐都這麼說了,我便帶回去,親手交給爹娘。阿姐保重。”

    陳稚魚笑了笑︰“明年開春早些回來,去書院之前,再來府里陪阿姐兩日。”

    陳硯微微一頓,尚未答話,陸曜已開口道︰“明年開春,若你阿姐身子經得起車馬勞頓,我便帶她回雲麓一趟。到時你收拾好東西,同我們一道回京便是。”

    話說到這份上,已是再妥帖不過。

    臨別時,陳稚魚與陳硯終究紅了眼眶。依依不舍地送他上了車,陳稚魚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回頭時正撞上陸曜關切的目光,不由得破涕為笑。

    “也不知怎的,明明知道他明年就回來讀書,可這離別之際,心里頭偏生堵得慌。”

    陸曜伸手攬過她,牽著她往回走,聲音溫醇︰“感情深厚便是如此。莫說分別一月,便是讓我與你分開兩日,也覺心如刀割。”

    陳稚魚笑他不羞。

    送走了陳硯,陸家年前的宴席也備起來了。

    為著陸萱辦的宴席,私下里,陳稚魚與她說︰“到時候你也可請些你在京中的好姊妹,到府中來玩玩。”

    陸萱頗有些不好意思︰“嫂嫂怕是不知,像我們結交的也都是姨娘之子,尋常人家的也不會專門為庶女婚事大動干戈,叫上她們,只怕會惹她們傷心。”

    這麼一說,也極有道理,陳稚魚點了點頭,又听她說︰“但我有個極好的手帕交,她去年成婚了,我能將她叫來嗎?”

    “當然可以,這是人生的大事,若有你喜歡的、相好的朋友在場,能見證你以後的生活,也是極好的。”

    陸萱高興不已︰“嫂嫂真周到。”

    陳稚魚笑笑,轉身準備起宴席的事宜。

    等到小年這天,陸家張燈結彩,賓朋滿座。

    實則今日小年,也宴請了一些關系較近的人家來熱鬧熱鬧,一大早府里嘈雜聲遠揚,陳稚魚起了個大早,給陸夫人請安後,去看了眼陸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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