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淵拎著油紙包著的羊肉酥餅往馬車走，指尖還殘留著點心鋪里飄來的甜香。
巷口的風卷著細雪掠過車轅，他掀開棉簾將食盒放進去時，忽然听見街角傳來幼童的啼哭聲。
“阿娘！阿娘不見了！”穿紅襖的小女孩抱著根糖葫蘆在人群里跌跌撞撞，發間的絨花歪得不成樣子，沒一會就走開了。
彭淵頓了頓，原本沒想多管閑事。皺眉掃了眼周圍神色各異的路人，余光瞥見個灰衣男子正往巷子里鑽，腰間別著的帕子角繡著朵半開的梅花——和小女孩袖口的花樣一模一樣。
腦子里立馬閃過人販子，于是不動聲色的悄悄跟了上去。
灰衣男子跑得極快，拐過三條街後突然閃進間破舊的柴房。彭淵跟進去時，正看見那人攥著小女孩的手腕往麻袋里塞，牆角還縮著兩個瑟瑟發抖的小男孩。
嘖，還真是。
“你的手倒是快。”彭淵反手扣上門栓，袖中折扇“唰”地展開，扇骨上的鎏金紋路在昏暗光線里泛著冷光。
灰衣男人嚇了一跳，扭頭看見書生模樣的彭淵，又看到他腰間晃動的錢袋子，眼里閃過貪婪︰“多管閑事！不過你送上門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彭淵嗤笑，“不客氣？怎麼個不客氣？”話未說完，手中的折扇已經抵住男人脖子，比剛才抵在黑鴉脖子上時更多了幾分殺意。
男人意識到自己惹到硬茬子了！立馬開口， “我可是血手的人！”
“血手？”彭淵挑眉，指尖微動，扇面“ 嗒”一聲彈出三寸刀鋒，“那是什麼？我好像從沒听過？”
男子瞳孔驟縮，喉結被刀刃抵著，顫抖的上下滾動︰“你、你不知道？？”
“很有名嗎？我不曾听說啊！”彭淵笑眯眯的問他，至于這笑的真不真，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五月前，就是我們劫的賑災糧！”男人提高了聲音，既是給自己壯膽，也是提醒彭淵不要貿然出手，他可是有靠山的！
“哦~~原來就是你們啊……”
“怕了吧！還不趕緊放了我！”
“哼，要不是你們，邊境也不至于差點被破！又何至于餓死那麼多人？”彭淵冷笑，手里的扇子毫不猶豫的抹了他的脖子。
血呼啦啦的場景把小孩們嚇壞了，擠擠挨挨的縮在一起。
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抽抽搭搭地說︰“我要找阿娘！！”
彭淵低頭看著哭的跟淚人似的孩子，又瞧瞧縮在牆角的幾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們。
無奈的嘆了口氣，彎腰在沒氣了的男人身上摸了摸，
摸到一個錢袋子，塞進小女孩手里︰“拿著，去街角找穿綠衣服的捕快，就說這里有壞人。”
小女孩哆哆嗦嗦的不敢拿，哭的更厲害了。彭淵一個頭兩個大，他真的不喜歡小孩啊！！
看了看角落里的兩個小男孩，割斷了捆著他們的繩子。“去報官，別說我來過，不想死的話。”
小孩子哪里見過這陣仗，嚇得不住點頭。
等衙役沖進來時，彭淵已經翻上柴房後牆早就不見了。
回到村子時天已經快黑了，公孫 正在院子里熬草藥，听見馬蹄聲立刻站起來，腰間還沾著未拂去的草屑。
彭淵跳下車，從懷里掏出用油紙裹著的糖炒栗子︰“阿 ，我回來了~~趁熱吃，今天在城里看見有人現炒的。”
公孫 接過栗子時觸到他指尖的涼意，皺眉，“手這麼冷，怎麼不多戴副手套？”
土灶上的藥罐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彭淵瞥見桌上擺著的瓷碗，里面是熱騰騰的白開水。頓時就樂了，阿 這是也被他帶的愛喝白開水了。
“不是很冷，就沒戴。反正我也不怕冷。”彭淵坐在灶台邊，笑眯眯的給自己倒水。“今天在城里踫到件事。”看公孫 往碗里舀桂花粥，將白天遇到人販子的事簡略說了，末了從袖中摸出個布包，“他的贓款。”
公孫 接過布包，“這能拿嗎？”目光掃過，指尖微微發抖︰“這些孩子......”他忽然想起上個月有對夫妻抱著發燒的兒子來問診，閑聊時說過自家大女兒走丟的事，眼里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
“已經交給衙役了。”彭淵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草屑，“不拿白不拿嘛！正好拿來給我家阿 義診用。”公孫 抬頭看他，就見這人眼楮亮晶晶的，像偷吃了魚干的貓兒。
“你知道了啊……”自己偷偷給人免診費的事。
“嗯？阿 指什麼？你啊，別總操心那些人，生死有命，少共情病人，對你不好。”
公孫 也知道這不好，可，那些很多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拖久了，又沒吃藥。
“阿淵，抱歉，我……”
“噓~夫人我今天劫富濟貧了，夫君是不是可以親我一口作為獎勵？”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公孫 一愣，沒想到彭淵會突然跳脫成這樣。
“算了，不親就不親吧……”說著幽怨的看了公孫 一眼，“我今天想好了，明天就去鎮子上支個攤子賣糖葫蘆。保證不在家吃白飯…”
公孫 明白過來，彭淵這是在埋怨那些嚼舌根的村里人，心下覺得好笑。“夫人很棒！劫富濟貧很厲害！”
“那親我一下？”彭淵的眼楮刷的一下亮了。
“好。”公孫 笑著搖頭，湊到他臉邊，飛快的啄了一下。
果然！！！做人不能太老實！！要學會自己討福利！
這換做以前的公孫 ，不讓何燁打死自己就不錯的了。
“阿 真好！”回應公孫 的是彭淵不要臉的回親了兩口，頓時臉都紅了。結結巴巴的說，“吃，吃飯吧！”
“嗯，好~”
“對了阿 ，今日我遇到了同鄉，上次我們寄養在他那的狸奴也是時候帶回來了。”
公孫 茫然，狸奴？他們還有狸奴嗎？“我們的嗎？”
“嗯，我們的！我們家的三只大胖兒子們！哦，不對，應該是大胖孩子們，小鳳是姑娘呢！”彭淵想了想空間里的貓孩子們，這體重都十幾斤了，算胖得了。
“還有三只嗎？！”那還真是不少呢！公孫 詫異極了。
“嗯，同一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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