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師臉上那親切的笑容像是被一陣無形的風輕輕拂過，微微一滯。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似乎在內心權衡著什麼。猶豫了片刻後，她緩緩開口說道︰“這個嘛，不太方便透露呢。不過同學你大可放心，我們機構的老師教學水平那都是相當高的，絕對能滿足你的學習需求。你瞧，我們這兒有的老師，在公立學校可是深耕了十幾年，帶出過一屆又一屆成績優異的畢業生。他們對整個知識體系簡直是了如指掌，就像熟悉自家書架上每一本書一樣。而且啊，還能針對不同學生的薄弱點進行精準輔導，就像給每個學生量身定制一套學習方案。還有的老師呢，參與過校內的重點教學研究項目，對當下命題的新思路把握得特別準，能讓學生們提前熟悉考試方向，做到心中有數。”
博源一邊听著女老師的介紹，一邊又問了一些關于課程價格、上課時間等細節問題。女老師倒也有問必答，每個問題都回答得頗為詳細。在這交談的過程中，博源看似隨意地留意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和人員。他敏銳地發現，機構里的工作人員仿佛都如臨大敵一般，每個人都顯得很警惕。不時有人裝作不經意地在門口張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防備的神色，好像在擔心什麼不速之客突然闖入。博源心里明白，或許他們也深知在職教師兼職這件事的敏感性，一旦被教育監管部門察覺，那麻煩可就大了。
博源覺得該了解的信息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便禮貌地起身說道︰“老師，非常感謝你這麼詳細的介紹，我回去得好好考慮一下，也得和父母商量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女老師依舊保持著微笑，說道︰“好的，同學，你要是後續有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聯系我。這是我的名片。”說著，她從桌上拿起一張名片，遞給了博源。
博源接過名片，真誠地道了聲謝，隨後便離開了“智優教育”。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離開寫字樓，而是在附近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他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將剛才在機構里了解到的信息，事無巨細地詳細記錄下來。他心里清楚，這件事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在職教師校外兼職的背後，說不定牽扯到更為復雜的利益鏈條，而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離開寫字樓後，博源按照計劃，又來到了另一家名為“博遠培訓”的機構。這家機構的位置十分隱蔽，坐落在一個居民小區內。博源按照事先查到的地址，在小區里繞了好幾圈，問了好幾位居民，才終于找到了地方。
博源來到“博遠培訓”的門口，只見門緊緊關著，門口也沒有任何醒目的招牌。若不是事先做了功課，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這里竟然是一家培訓機構。他輕輕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才打開門。男子警惕地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找誰？”
博源臉上立刻堆起笑容，連忙說道︰“大哥，我是來咨詢補課的。我听同學說你們這里補課效果挺好的，所以就找過來了。”
中年男子眼中的警惕並未消散，繼續打量著博源，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這里的？”
博源笑著解釋道︰“我同學的小孩在你們這里補過課呀，他跟我說這兒教得不錯，提分挺明顯的。大哥，你就讓我進去看看吧，我確實挺想給孩子找個好地方補課的。”
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或許是被博源的誠懇打動，又或許是覺得他不像是有惡意的人，終于讓博源進了屋。屋里的布置十分簡單，幾間教室依次排開，每個教室里都坐滿了學生，正在上課。從教室里傳來老師講課的聲音和學生們回答問題的聲音，听起來倒是一派學習的景象。
中年男子將博源帶到一個小房間，說道︰“我們這里主要是做小班課，針對不同年級和學科都有相應的課程。你想補哪科？”
博源回答道︰“我小孩想補英語。大哥，你們這里的老師都是哪里的啊？我還是挺關心師資情況的。”
中年男子語氣有些敷衍地說︰“我們的老師都是有教學經驗的，教學質量你不用擔心。”
博源繼續追問︰“有沒有在職的老師啊？我听說在職老師講課更有針對性，畢竟他們天天在學校教學，對教材和學生都更了解。”
中年男子看了博源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悅，說道︰“有是有，不過這你就別管了，我們會根據學生的情況安排好老師的。你就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們就行。”
在和中年男子交談的過程中，博源愈發覺得不對勁。他發現中年男子對老師的信息極為保密，無論怎麼問，都不願意透露太多。而且，這家機構的環境看起來也不太正規，教室里的設施比較簡陋，桌椅看起來都有些陳舊，牆壁上的涂料也有不少脫落的地方。
博源又問了一些課程相關的問題後，便借口要和家長商量，離開了“博遠培訓”。
下午3點45分，博源蹲在市附小斜對面的梧桐樹影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他的腕表指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清晰地顯示著時間。不一會兒，穿著校服的女孩們嘰嘰喳喳地涌出校門，校服裙擺被風輕輕掀起。博源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索著，很快，他注意到右前方一個穿藍白條紋t恤的男孩。男孩似乎有些猶豫，踟躕了片刻，最終拐進了巷口那扇掛著“名思輔導”木牌的玻璃門。這個男孩的特征，和他上午在教育局查到的投訴記錄里，被家長標注“頻繁出入”的學生特征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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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點05分，博源扯了扯洗舊的灰色poo衫領口，又故意讓下巴上刻意沒刮干淨的胡茬更顯滄桑，這才抬手推開輔導機構的玻璃門。前台小姑娘正在給家長打電話，瞥見他時立刻中斷通話，臉上堆滿了職業性的笑容。辦公桌上的電子鐘正好跳成406，比他之前計算的“學生陸續抵達後10分鐘”節點晚了一分鐘，博源心里暗自思忖，看來今天學校放學路隊稍慢了些。
“先生您好，是來咨詢托管班嗎？”小姑娘熱情地遞來宣傳單，指尖在“作業輔導 + 特長培養”的加粗字上輕輕敲了敲，介紹道，“我們這邊小學低年級段是四點半開始第一節課，現在報名還送免費書法課哦，很劃算的......”
“我家孩子剛上三年級，”博源刻意壓低聲音，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指尖在宣傳單上劃過“在職教師輔導”的模糊小字，“听說這兒有附小的老師帶課？”他敏銳地注意到小姑娘的笑容瞬間僵了0.5秒，接著她的余光快速掃過走廊盡頭那扇虛掩的門，博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門縫里漏出人教版數學教材的封面角。
跟著小姑娘往接待室走時，博源不動聲色地數了數牆上的照片。12張學生活動照里，有7張出現了一位穿教師工裝的中年女性。這位女性的發型，和附小三年級數學組組長的發型高度相似。走到拐角處，博源看到堆著幾摞作業本，最上面那本封皮寫著“三2）班 李雨桐”，這個名字正是上午投訴記錄里提到“被老師暗示報班”的學生。
接待室沙發上還留著些許體溫，博源剛坐下，就听見隔壁房間傳來激烈的爭執聲。“這周必須把課時費結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我明天還要帶學校公開課，事兒多著呢......”博源听到這聲音，心中一動，他的指尖下意識地在沙發扶手上敲了敲。通過之前使用模擬洞察術定位的“附小在職教師王某某”聲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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