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看著手機屏幕上楚嵐的名字。
城市的喧囂像潮水一樣拍打過來。
他沒有接，屏幕亮著，然後暗了下去。
他收起手機，走進醫院大樓。
消毒水的氣味更濃了。
他找到王鵬的病房，推門進去。
王鵬睡著了，臉色依然蒼白。
吊瓶里的液體一滴一滴落下。
工友們坐在外面的走廊里抽煙。
林澈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他看著王鵬纏著紗布的頭。
那道淺淺的疤痕，又在他腦海里浮現。
甦硯。
那個女醫生。
她的金絲眼鏡，她的三支鋼筆，她手腕上的彩色繩結。
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像特寫鏡頭。
【叮！檢測到宿主面臨多重壓力，特發布階段性任務︰醫療援助。】
【任務目標︰利用新獲得的能力，在七天內為病患王鵬提供關鍵性醫療幫助，顯著改善其康復進程。】
【任務獎勵︰未知。】
【任務失敗懲罰︰剝奪宿主所有能力，強制回歸原點。】
林澈身體僵了一下。
王鵬？關鍵性醫療幫助？
他一個外賣員，怎麼提供醫療幫助？
而且，七天。
他看向病床上的王鵬。
他連王鵬的具體傷情報告都沒看到。
【叮！任務發布，宿主獲得能力︰【醫生精通（初級）】。】
【能力描述︰宿主將獲得基礎醫學知識，對常見病癥、傷情有初步判斷能力，並能理解基礎醫學術語。】
能力？
林澈感到腦中涌入一股信息流。
不是那種直接的知識灌輸。
更像是一種理解力的提升。
他再看向王鵬，一些模糊的概念開始清晰起來。
脛骨骨折，輕微腦震蕩。
這些詞匯不再是單純的診斷結果。
他仿佛能“看”到骨頭斷裂的形狀，能“感受”到腦部震蕩的可能後果。
這不是醫生那種系統的知識體系。
更像是一種直覺性的，帶有畫面感的理解。
他站起身，走出病房。
工友們掐滅了煙。
“林澈，王鵬怎麼樣了？”
“睡著了。”林澈說。“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沒事兒，骨頭斷了，頭也撞了一下，要住院。”一個工友說。“我們隊長去跟醫院談了，醫藥費公司負責。”
“是哪個醫生？”林澈問。
“剛送來的時候，是急診一個女醫生看的。”工友撓了撓頭。“後來就轉到病房了，主治醫生還沒見到。”
女醫生。
甦硯。
林澈腦子里閃過那個名字。
他需要更詳細的傷情信息。
只有這樣，他才能判斷，自己新獲得的能力，是否真的能派上用場。
以及，如何“提供關鍵性醫療幫助”。
他走到護士站。
剛才那個年輕護士正在低頭寫著什麼。
“你好。”林澈開口。“我是三號病房王鵬的朋友，我想了解一下他的具體情況。”
護士抬頭，眼神帶著職業性的冷淡。
“病人的情況我們不能隨便透露給非家屬。”
“他家屬現在不在。”林澈說。“我只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
護士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寫字。
踫壁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站在護士站前，沒有離開。
他想再見見甦硯。
也許她能提供一些信息。
或者，他能從她那里找到切入點。
就在這時，走廊拐角傳來一陣腳步聲。
甦硯走了過來。
她依然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
手里拿著一份病歷。
她的步伐很快，卻很穩。
她走向護士站，將手里的病歷放在桌上。
“這些是今天下午的手術安排。”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周圍的喧囂都安靜下來。
林澈看著她。
她的側臉，那道淺淺的疤痕。
她的手指，縴長，指甲修剪得很平整。
她手腕上的彩色繩結。
她處理完手里的事情，轉身。
視線掃過林澈。
停頓了一下。
她似乎認出了他。
但表情依然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你還沒走？”她問。
語氣不是詢問，更像是一個事實陳述。
“嗯。”林澈說。
他猶豫了一下。
直接問王鵬的事情，可能依然會被拒絕。
他需要換個方式。
他的腦中，【醫生精通（初級）】的能力在運轉。
那些模糊的醫學概念變得清晰。
他想起了王鵬蒼白的臉色，以及剛才護士說的，輕微腦震蕩。
“甦醫生。”他開口。
甦硯看著他。
“我朋友王鵬，他除了骨折，還有腦震蕩。”林澈說。“我看到他臉色很蒼白，是不是顱內出血的風險很高？”
這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顱內出血？他怎麼會想到這個詞？
這是【醫生精通】帶來的直覺判斷？
甦硯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那是一種探究，混合著一點點意外。
她摘下眼鏡。
動作很慢。
露出了鏡片後那雙清澈的眼楮。
她的眼楮是淺棕色的。
“你是醫生？”她問。
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利。
“不是。”林澈回答。
他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太專業了。
完全不像一個外行人應該問的。
甦硯重新戴上眼鏡。
“輕微腦震蕩，不代表一定有顱內出血。”她說。“蒼白可能是失血，也可能是疼痛和驚嚇。”
她的聲音又恢復了那種平靜的語調。
但她沒有像剛才護士那樣直接拒絕他。
她解釋了。
這是一個微小的，但關鍵的變化。
“那……有沒有什麼癥狀，是需要特別注意的？”林澈追問。
他需要從她這里獲得更多信息。
這是完成任務的唯一途徑。
甦硯又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像在評估什麼。
“如果出現持續性頭痛、嘔吐、視力模糊、肢體麻木無力、意識改變……”
她每說一個詞，林澈腦海里就浮現出相應的醫學影像和解釋。
【醫生精通】能力在全力運轉。
“……或者瞳孔不等大，都需要立刻通知醫生。”她停頓了一下。“這些是腦震蕩需要警惕的紅色警報癥狀。”
“謝謝甦醫生。”林澈說。
他記下了這些癥狀。
不是用腦子記，而是那種直接烙印在意識里的感覺。
甦硯沒有再說什麼。
她看了看林澈，又看了看王鵬病房的方向。
然後，她轉身，繼續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她的背影依然筆直。
手腕上的彩色繩結，在白色的袖口下若隱若現。
林澈站在原地。
他沒有追上去。
他知道，他剛才的表現，已經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個關于顱內出血的問題。
一個對醫學一無所知的人，不可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醫生精通（初級）】帶來的不僅僅是知識。
還有一種新的視角。
一種對人體，對病痛的新的理解。
他看著王鵬的病房。
七天。
顯著改善其康復進程。
這個任務比沈清寧那個更加直接，也更加棘手。
沈清寧的任務是商業合作，他有【商業洞察】和【金融操盤】。
王鵬這個，是醫療。
而且，他只有【醫生精通（初級）】。
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王鵬的情況。
他走到王鵬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看進去。
王鵬還在睡著。
他腦海里回響著甦硯的聲音。
持續性頭痛，嘔吐，視力模糊，肢體麻木無力，意識改變，瞳孔不等大。
他必須密切觀察王鵬。
林澈推開門，走進病房。
他坐在床邊，盯著王鵬的臉。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發現那些“紅色警報癥狀”。
但他必須嘗試。
這是完成任務的第一步。
也是他不能失敗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