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鬧騰的小獸人們似乎是感受到了後方憤怒的視線，紛紛安靜下來。
玲湊近了些，清見卡洛還在摸著一個小孩的貓耳朵，同時手里舉著那奇怪的食物。
“住手！誰允許你分發食物的？”她快步走上前，一把奪過一個小獸人手中的面包。
同時嚴厲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小獸人，“你們也不許吃！這些食物來歷不明，萬一有問題怎麼辦？”
獸人們被她的氣勢震懾，紛紛低下頭，手中的面包也不敢再踫，只是眼巴巴地看著那黃黃的面包片。
“人類，你到底想干什麼？下藥把我們都迷暈嗎？”玲怒目而視。
卡洛立刻搖頭。
“誤會，我只是覺得待在里面有些悶，出來透透氣。這些面包是我自己帶著的干糧，沒有任何問題。”說著，他拿起一塊面包，當著玲的面咬了一口，咀嚼了幾下後咽下，“你看，我自己也在吃。”
面對少女的不信任，經歷了一晚的卡洛愈發能夠理解。
她的警惕並非毫無緣由，因為他們的族群太弱了，承受不了任何一點意外。
更何況，她曾經歷過信任被踐踏的痛苦，那種傷痕不是輕易能夠愈合的。
玲的目光在卡洛和周圍的小獸人之間游移。
她看著許多小獸人手中的面包已經只剩一半，但好像狀態還是很正常。
玲的目光最終落在卡洛身上，見他沒有絲毫要逃離的意思，心中的戒備稍稍松動了一些。
小胖正好也過來湊熱鬧，她就順手從小胖手里接過半片面包。
指尖觸踫到面包的瞬間，感受到了一種松軟的質地，輕輕一捏就會陷下去。
面包的表面微微泛著光澤，散發出一股溫暖的烘烤香氣，混合著麥芽的甜味，令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這是你們人類的食物嗎？看上去確實……還不錯。”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卡洛發問。
就在這時，一位年邁的狐人老者拄著拐杖緩緩走了過來。
他的毛發已經灰白，臉上布滿了皺紋，但眼神依舊銳利。
他走到玲身旁，低聲說道︰“玲，我已經檢查過了，這些食物沒有問題。”
“祈爺爺，您怎麼也來了？”玲的臉色瞬間柔和下來，“您有傷在身，需要多休息。”
老者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難得這麼熱鬧，我也來瞧瞧。再說了，我這把老骨頭還沒那麼脆弱。”
他的目光轉向卡洛，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後說道︰“年輕人，我在一旁看了很久，我相信你沒有惡意，但畢竟你知悉了我們族群的秘密。所以麻煩你再停留一陣子，等族長回來，我們一起商討一下，如何？”
卡洛沒有意見，剛好他也不急，他點點頭，也遞給狐人老者一片面包。
老者躬身接過，語氣中帶著感激︰“多謝。”
他咬了一口面包，細細咀嚼，眼中閃過一絲感慨︰“真是美味啊。要是我們的族人天天都能吃上這樣的食物，該多好。”
玲眼中的戒備又消散了幾分。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面包，猶豫了一下，終于撕下一小塊，輕輕放入口中。
面包入口的瞬間，她的眼楮微微睜大。
松軟的口感在舌尖化開，麥香與淡淡的甜味交織在一起，仿佛陽光灑在田野上的溫暖。
她從未嘗過這樣的食物，獸人族的食物大多粗糙簡單，更多的是為了填飽肚子。
這種細膩的口感讓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細細品味。
卡洛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嘴角微微揚起，覺得她此刻的模樣有些可愛。
他順勢從包裹里又拿出一片面包，遞了過去︰“還要嗎？”
玲眼神閃躲︰“不...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隨後她又和老狐人說了幾句話，便帶著鬧騰的小獸人們離開了。
看小獸人們擔驚受怕的樣子，恐怕是要被訓了。
老人看著離去的孫女，目光中滿是心疼，轉過頭來對卡洛說︰“不好意思，玲這孩子，一直還困在過去，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人類。”
看著離去的窈窕背影，卡洛不禁開口問道︰“老人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老人微微嘆了口氣，緩緩坐了下來，眼神飄向遠方。
“其實就是十年前的事，那時我們這些弱獸人還能安穩地居住在森林中，有自己的屋子和田地。這要得益于玲的母親，也就是我兒子的妻子，當時的族長，苡。她的血脈極其稀有，實力更是達到了我們難以想象的程度，就算是強獸人族，對她也是十分忌憚。”
“有一天，一對重傷的夫妻闖入了我們的領地。苡族長心地善良，見他們可憐，便好心收留了他們。誰能想到，這竟是引狼入室。”
“剛開始，他們表現得很友善，謙遜有禮，還樂意陪玲玩耍，告訴了玲許多人類世界的故事。玲那時還小，對他們很是信任，每天都恨不得跟在他們身後。”
“可沒想到，等他們一痊愈，就立刻露出了真面目。不但不感恩我們，還妄圖強取族長的骨血，來制作魔藥，以提升實力。”
“他們聯合了強獸人，在一次獸人沖突中，對毫無防備的苡族長發動了偷襲。小胖的父母為了保護族長直接身死，族長也傷得很重。”
“苡族長重傷，我們自然也不是強獸人的對手，領地很快就被瓜分。”
“多虧了族長拼死搏殺，才保全了大部分民眾。可最終，她還是死在了逃亡的路上。玲始終無法接受母親的死，從那以後，她就對人類充滿了仇恨與戒備。”
老人的聲音微微顫抖，對他而言，那也是一段極為痛苦的回憶。
卡洛若有所思︰“老人家，我原以為魔族才是所有種族災難的來源，但好像我還是太天真了。”
老者笑了笑︰“孩子，斗爭是不會停止的，因為欲望是無窮無盡，它吞噬著一切。”
卡洛點點頭，順著老者的目光，看見玲一個人靜靜站在高處的城牆上。
此時的玲，手中拿著幾束鮮花，高高舉過頭頂，她微微閉上雙眼，嘴唇輕動，似乎在虔誠地祈禱著什麼。
玲的儀式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年輕人，可否拜托你一件事？”老狐人轉過頭對著卡洛說。
“您請說。”
“我活得夠久，也見過各種各樣的人類，但玲不同。她已經下意識將所有人類都當做是敵人，我不希望她抱著這樣的想法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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