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沒等雲天峰開口，他身後的灰袍長老猛地往前一步，道袍下擺掃過桌案，帶起一陣風。灰袍長老指著唐毅，臉色鐵青，聲音里滿是怒意，“哪里來的黃口小兒！也敢在我雲岫宗的地盤上大放厥詞！”
他梗著脖子，對著眾人朗聲道︰“雲掌門這些年一直在閉關沖擊更高境界，三天前才剛剛出關！拿到證據的第一時間就召開了斬魔會，將這硯心堂拿下，已是最早的時機！”
“哦？”唐毅挑了挑眉，嗤笑一聲，那笑聲里的嘲諷毫不掩飾，“照長老這麼說，雲宗主的手段可真是堪稱‘神跡’啊——短短三天時間，就能把硯心堂這些年藏著掖著的齷齪事查得一清二楚，連二十七個少女的畫像都能找齊？”
他往前又走了兩步，作戰服的褲腳在青石板上擦出輕響，目光掃過在場的各大門派掌門，像是在提醒什麼︰“可我怎麼听說，雲宗主半月前就悄悄去了趟京城？還跟政界那位‘大人物’在茶館里坐了一下午，相談甚歡呢。”
這話一出，平台上頓時靜了半截。霧隱門門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之前就懷疑硯心堂勾結政界的事不簡單，此刻听唐毅這麼說，心里的疑雲更重了。
唐毅看著眾人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聲音卻帶著股寒意︰“我倒是好奇，京城那位到底給了雲宗主什麼好處，能讓您這麼大動干戈？”
“先是借著‘斬魔’的由頭，把華國各大宗門都聚到雲岫宗來；接著又當著所有人的面清理硯心堂，既顯得自己是正義之士，又能證明‘斬魔’的決心——這步棋走得可真妙。”
他頓了頓，突然提高了聲音，眼神像刀子似的刮過雲天峰︰“那接下來呢？接下來又要做什麼？”
“難道是想借著‘斬魔會’的名義，把華國所有宗門都綁在您的戰車上？然後哄騙大家一起去‘斬’你們口中的‘魔’？中途再找個由頭把各大門派的掌門一一分開，趁機逐個斬殺，最後放出消息，說各大掌門都是被‘魔人’殺了的？”
“等到各個門派沒了掌門，亂成一團的時候，雲宗主再站出來‘主持大局’，順理成章地把整個華國古武界都攥在手里，成為說一不二的‘第一人’——到時候，所有宗門都得听您的號令，這滋味，想必很美妙吧？”
唐毅的話像一盆冰水，“嘩”地澆在眾人頭上。落霞谷主猛地轉頭看向雲天峰，橙紅的袍角因為震驚微微晃動——唐毅說的這些，細想之下竟全有可能！以雲天峰的實力，若是真存了這心思，他們這些人恐怕真的防不住。
青禾寨寨主攥著拳頭，指節發白，看向雲天峰的眼神里已經帶了明顯的警惕。剛才對雲天峰的那點信服，此刻全被唐毅的話攪成了疑慮。平台上的氣氛再次緊繃起來，比剛才硯心堂發難時還要壓抑，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雲天峰身上，像在等一個解釋，又像在確認什麼。
雲天峰卻依舊站在原地，臉上沒什麼表情，既沒怒也沒急。他迎著眾人的目光，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像沒被風吹過的湖面︰“敢問各位，此子的身份，你們可知道？”
沒人應聲，眾人都攥著心，等著他的下文。
雲天峰的目光掃過唐毅，終于多了幾分冷意，沉聲說道︰“他便是這次斬魔會的目標——唐毅。那個與‘九頭蛇’勾結，殘害同道，手上沾了無數鮮血的魔頭！”
“什麼？！”
“居然是他？！”
“我就說看著眼熟！上次宗門傳的資料里就有他的照片！”
驚呼聲瞬間炸開，像鍋里潑了瓢冷水。松風澗的老嫗猛地睜大了眼楮，死死盯著唐毅，手里的拐杖“咚”地戳在地上，青石板都被震得顫了顫——
落霞谷主也皺緊了眉，手重新按在了刀柄上。剛才唐毅的話確實讓他起了疑，但若是唐毅本身就是魔頭，那他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說不定是故意挑撥離間，想讓他們內亂！
“你這魔頭！居然還敢自投羅網！”灰袍長老怒喝一聲，指尖已經凝聚起淡青色的氣勁，隨時準備向唐毅發難。
唐毅卻沒看那長老，只是轉頭對著寒挑了挑眉，像是在說“你看，果然是這招”。寒微微點頭，依舊沒說話，只是手悄悄按在了腰間的青雲劍上，眼神中的流露出的鄭重之意清晰可見。
唐毅又轉回頭，看著滿場或憤怒或警惕的目光，突然笑了，笑聲比剛才更大了些︰“魔頭？雲宗主倒是會給人扣帽子。”
他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我跟九頭蛇合作？證據呢？是我簽的合約，還是我跟他們頭目勾肩搭背的照片？倒是雲宗主，您半月前跟京城那位見面的事，我這兒可有不少人證——要不要我把茶館的店小二請過來，讓他跟各位說說，你們當時聊了多久，喝的什麼茶？”
這話一出，眾人剛壓下去的疑慮又冒了出來。是啊，雲天峰說唐毅是魔頭，可除了他的一句話，也沒拿出什麼實打實的證據；反倒是唐毅說的事，听起來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信。
雲天峰的臉色終于沉了下去，眼神里閃過一絲厲色。他沒料到唐毅居然敢當眾提京城的事，更沒料到這小子這麼能說會道，三言兩語就把水攪渾了。
“死到臨頭還敢狡辯！”雲天峰冷哼一聲，聲浪裹著厚重的威壓碾開，平台上的空氣都像是被這聲怒喝凝住了，連風都滯了滯。“今日我便將你抹殺在此，還古武界一個清寧！”
說罷，他雙掌翻飛如蝶，指尖掐訣的速度快得扯出殘影。青芒自他掌心迸射而出，轉瞬便瘋狂匯聚，眨眼間就在身前凝出一道磨盤大的青色掌印——
“是雲峰掌！雲宗主的成名絕技，當年他憑這一掌擊殺過境外破虛境中期強者！現如今施展， 其威力更勝當年！！
“這小子完了……”松風澗老嫗攥著拐杖的手不自覺收緊，墨玉杖頭被捏得發燙，低聲驚嘆的同時滿是篤定。
周遭幾位掌門也暗暗點頭——這般威力的雲峰掌，便是破虛境巔峰的修士挨上一記也得骨碎筋裂，唐毅年紀輕輕，如何能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