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的鈴聲剛響,周子夜就看見陳胖子抱著作業本撞開教室門,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襁褓的紅布角,襁褓里傳來細碎的銀鈴響——那是小夜的鈴芯在吸收晨光中的陽氣。他低頭繼續啃冷饅頭,目光掃過黑板上的值日生表,“周子夜”的名字旁畫著個小鈴鐺,和母親嫁衣領口的刺繡一模一樣。
“周哥,李小雨的條形碼徹底正常了!”陳胖子壓低聲音,肥碩的手指指向後排正在抄筆記的女生。李小雨腳踝處的數字穩穩停在“20280605”,紅繩印記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道淡金色的胎毛筆紋,筆尖朝向周子夜的方向,像株破土而出的鈴蘭。
周子夜勾起唇角,這是三十七位胎盤嬰中第一個完全擺脫黃泉詛咒的。他摸了摸課桌抽屜里的青銅盒,盒蓋上的十三道鎖紋此刻泛著微光,父親真魂留下的胎毛信正貼在盒底,每根胎毛上的名字都在逐漸褪色——那是條形碼歸位的征兆。
“同學們注意,今天換課表。”班主任抱著教案走進來,粉筆在黑板上敲出清脆的響,“第三節課改上生物實驗課,去醫院產科參觀......”
教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周子夜手中的饅頭突然落地,因為看見班主任腳踝處的條形碼正在閃爍,數字從“20260910”驟變為“20250430 000000”,褲腳卷起的腳踝上,紅繩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鎖魂釘紋。
“產科參觀?”他喃喃自語,想起昨晚在停尸房看見的黃泉井倒影,市立醫院七樓的往生門此刻正在吸收月光,門扉上的十三道鎖紋與他後頸的疤痕完全吻合。陳胖子突然踢了踢他的椅子,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胖子我查過,今天根本不是生物實驗課,課表被人改了......”
午休時,周子夜蹲在實驗樓後巷,看著襁褓里的小夜。女嬰的琥珀色眼楮正盯著天空,腕間的銀鈴手鏈已經完整,七枚碎片拼成的圖案在陽光下顯形為“雙生”二字,筆尖朝向市立醫院的方向。手機在這時震動,黃泉速遞的訂單界面跳出猩紅提示︰市立醫院產科七樓標本室,收貨人︰胎毛筆靈•周建國,訂單備注︰用雙生鈴芯喚醒母親鈴芯碎片,少一片,三十七人條形碼全滅。
電動車在醫院後街狂飆時,周子夜想起父親真魂的話︰“你母親的鈴芯被分成三十七片,藏在產科的標本瓶里。”他摸了摸後頸的鎖紋,那里已經不再是疤痕,而是凸起的青銅鈴紋路,每道鎖孔都對應著一個標本瓶的位置。
產科標本室的鐵門掛著1993年的封條,門楣上的“往生”二字被胎盤血染紅。周子夜剛撕開封條,青銅鈴突然發出蜂鳴,視線穿透鐵門,看見三十七具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胎盤,每個標本瓶上都貼著黃符,符紙中央印著“周子夜”“周小夜”等名字,瓶底沉著片銀鈴碎片。
“子夜,小心!”
陳胖子的喊聲從身後傳來。周子夜轉身,看見穿白大褂的紙人群正從走廊盡頭涌來,這次的紙人手中握著的不是手術刀,而是刻著鎖魂釘紋的胎毛筆,筆尖滴著的不再是血,而是凝固的條形碼微光。
“用父親的胎毛信!”周子夜將青銅盒拋給陳胖子,自己則抽出別在後頸的胎毛筆——那支刻著“父”字的筆桿此刻已變成“護”字,筆尖閃爍著父親真魂的銀光。當筆尖劃過第一個標本瓶時,黃符突然燃燒,露出里面沉底的鈴芯碎片,碎片上刻著母親的字跡︰子夜,小夜,活下去。
紙人的攻擊在這時到達。周子夜看見為首的紙人舉著刻有“老周”的胎毛筆,筆尖對準他後頸的鎖孔,釘頭映出他逐漸透明的身影,腳踝處的條形碼正在向“000000”倒轉。千鈞一發之際,小夜突然在襁褓中發出清越的鈴響,腕間的銀鈴手鏈化作七道銀光,擊碎了所有紙人的筆尖。
“叮——叮——”
青銅鈴連續發出兩聲輕響,周子夜後頸的第十三道鎖孔突然張開,吸出標本瓶里的鈴芯碎片。他看見母親的鈴芯碎片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鈴鐺,鈴鐺中央浮現出1993年的產房場景︰母親躺在產床上,手中握著兩支胎毛筆,一支刻著他的生辰八字,一支刻著小夜的,老周的鎖魂釘正要刺入她的心髒,父親突然撲上來,用自己的條形碼擋住了致命一擊。
“原來每片鈴芯碎片都藏著母親的記憶......”周子夜喃喃自語,指尖觸到碎片上的淚痕,咸澀的觸感讓他眼眶發熱。陳胖子趁機打開青銅盒,三十七片鈴芯碎片自動歸位,在盒蓋上拼出完整的十三道鎖紋,中心位置正是雙生鈴芯的圖案。
標本室的燈突然熄滅,只剩下福爾馬林標本瓶里的熒光。周子夜看見每片鈴芯碎片上都映著胎盤嬰的臉,李小雨、陳胖子、林小婉......他們的條形碼正在碎片上閃爍,像極了母親當年守護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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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帶小夜離開......”
母親的聲音從鈴芯碎片中傳來。周子夜轉身,看見標本室的牆壁上浮現出黃泉井的倒影,井水中,老周的殘魂正舉著最後的三道鎖魂釘,釘頭刻著“周秀芳”“周建國”“周子夜”,鎖紋指向市立醫院七樓的往生門。
“4月30日零點,往生門會吞噬所有未歸位的條形碼。”陳胖子突然開口,他的眼楮泛著銀灰色——那是母親殘影附身的征兆,“你父親用真魂血激活了第十三道鎖,現在需要雙生鈴芯同時觸踫鎖孔......”
話未說完,標本室的鐵門突然被撞開。周子夜看見老周的殘魂飄在半空,手中握著的鎖魂釘正在吸收標本瓶里的條形碼微光,他的身體透明如紙,胸口處嵌著的正是父親骷髏缺失的那道鎖魂釘。
“雙生鈴芯?”老周的笑聲像碎玻璃摩擦,“當年我就是用雙生子的條形碼封了往生門,現在你們還要用同樣的東西開門?”他舉起鎖魂釘,周子夜看見釘頭映出自己後頸的鎖紋,此刻已經變成完整的青銅鈴,十三道鎖孔正在依次亮起。
“錯了,我們要砸爛這扇門。”周子夜將小夜的手按在自己後頸的鎖孔上,女嬰的鈴芯與他的條形碼突然共振,青銅盒發出刺目的銀光,三十七片鈴芯碎片在空中拼成巨大的鈴鐺,鈴鐺落下的方向,正是往生門的第十三道鎖。
老周發出尖銳的嘯聲,身體開始崩解。周子夜看見他手中的鎖魂釘掉在地上,釘頭刻著的名字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自由”二字,用胎盤血寫成,正是母親的字跡。
標本室的燈重新亮起時,三十七具胎盤標本已經消失,只剩下空蕩的玻璃瓶。周子夜撿起地上的胎毛筆,筆桿上的“護”字此刻變成“生”字,筆尖指向市立醫院七樓的方向,那里的往生門正在震動,門扉上的十三道鎖紋逐一崩解。
傍晚的陽光透過標本室的窗戶,照在周子夜和小夜身上。他看見陳胖子的眼楮恢復了正常,腳踝處的條形碼穩穩停在“20301225”,而小夜的腳踝上,終于浮現出屬于自己的條形碼——“無”,那是鈴芯認主後的標志。
“周哥,課表改回來了!”陳胖子晃了晃手機,校園app上的課表恢復正常,“生物實驗課取消,改成自習......”他的聲音突然卡住,因為看見周子夜後頸的鎖紋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淡金色的鈴蘭紋身,和小夜腕間的銀鈴手鏈遙相呼應。
電動車離開醫院時,周子夜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銅盒,盒蓋上的十三道鎖已經全部解開,露出里面母親的鈴芯,完整如初。他知道,距離4月30日還有一天,這一天里,他要帶著三十七位胎盤嬰前往市立醫院,在往生門開啟時,用雙生鈴芯和條形碼,為所有人討回十九年前被偷走的命運。
路過學校時,他看見李小雨正在操場放風箏,風箏的形狀是個青銅鈴,尾巴上系著三十七根紅繩,每根繩頭都刻著胎盤嬰的名字。夕陽將她的影子拉長,腳踝處的條形碼在余暉中閃爍,那不是死亡的倒計時,而是新生的開始。
手機在這時震動,新訂單彈出︰市立醫院產科七樓37號產房,收貨人︰全體胎盤嬰,訂單備注︰4月30日零點,帶雙生鈴芯來赴十九年之約。備注欄的青銅鈴圖案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個敞開的門扉,門後是十九年前的暴雨夜,母親抱著襁褓中的他和小夜,父親站在產房門口,手腕的銀鈴手鏈發出最後的光芒。
周子夜跨上電動車,夜風卷著標本室的熒光鑽進車筐。他摸了摸小夜的額頭,女嬰正在熟睡,腕間的銀鈴手鏈發出細碎的響聲,像在哼唱母親當年未唱完的搖籃曲。後頸的鈴蘭紋身還在發燙,那不是詛咒的印記,而是雙生鈴芯共振的證明,是父母用生命為他們鋪就的,通向自由的條形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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