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姐。”以尋羞愧。看到陸琪玉說著說著眼眶紅了,睫毛糊了,胭脂掉了,唇膏脫落了。陸琪玉手指輕點下眼角,側過臉,嘴角抽了一下。又轉過臉來沒心沒肺的笑著,似乎說著無關痛癢的事,似乎說著別人的故事。她的心一痛,感同身受般心如龜裂。
“我該謝謝你,讓我有勇氣。總有一天我要跟媽坦白。擇日不如撞日。現在這樣算是幸運吧,人說能逃脫是一種幸運,那麼靠近也也未嘗不是一種幸運,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未嘗不是人生之大幸。江初之于我,不管以前還是以後,我遇見他,從來都是我的幸運。”陸琪玉說完便翩然轉身走了。
但是以尋實在沒想到陸琪玉偽裝的堅強堅硬如冰,卻脆弱的如一根藕絲,稍一用力便斷的連渣都尋不著。她也實在沒想到陸琪玉這次為了愛情也真夠拼的。
十分鐘後,陸琪玉換了一副美艷的打扮,眼波宛轉,對以尋幽幽的說:“那個時候我不夠勇敢,失去了一切。現在我要砍掉所有的枝枝蔓蔓,干干淨淨漂漂亮亮的追求我想要的一切,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看著我幸福,我相信我一定能。”
陸琪玉提著裙子匆匆上樓。
以尋為她的話所感動,又有點不明所以有些擔心,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問:“你要干嘛?”
陸琪玉回頭一笑,陽光從後窗灑落在她身上,像是濾鏡篩下點點輝麗。背光的她臉上身上都披著神聖聖潔的光輝,神秘優雅美麗。那一刻傾城傾國。
“Suiside。”陸琪玉冷艷的一笑,提著裙子轉身就奔向樓上。
以尋因為恐懼而瞳孔收縮,心劇烈抽痛,跳的快要在地上打滾。嘴巴張成“O”型,感覺全身發軟,于是拼盡全力追了上去:“陸琪玉,你這個傻瓜!”
還好陸琪玉穿的是高跟鞋,跑的不是特別的快還有點小心謹慎,以尋脫了拖鞋,光著腳在鋪著華美歐式地毯的樓梯上奔跑,發揮以前練跳高的本領,兩格兩格的往上蹦,很快在三樓,她踩住了陸琪玉紅裙的尾巴,差點沒把陸琪玉摔個狗啃毯。她的紅裙尾巴散落開像是一朵盛開的巨大的罌粟花,妖嬈驚艷玫瑰也帶著致命的毒。以尋氣喘吁吁:“陸琪玉,有話好好說!”
陸琪玉扭頭露出古怪的笑容:“以尋,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爭取我的權利而已,我不信這次我媽不松口,你現在只需去通報他們就是了。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一定安全無虞,順利的在我的領地插上我該有的旗幟。”
以尋一愕,但還是緊緊地拽著她的裙擺,死也不松手的氣勢,她搖搖頭,神色慌張,你點都不松懈,額角滲出冷汗:“不,你要拿你的命證明嗎?”
陸琪玉氣急,干脆轉身抱臂,嘲笑:“計以尋,你是要幫我,還是要妨礙我,扯我後腿。”
以尋眼眸濕漉迷蒙,舔了舔干燥的唇,生硬的笑了一笑:“當然是要幫你。”
“肝腦涂地萬死不辭?”陸琪玉挑釁的斜睨她,長長的睫毛閃過一絲嫵媚動人。
“我們有這樣的交情嗎?”以尋打著哈哈反問,潤了潤唇樣子迷人而可愛。都說具備幽默感的女人更讓男人著迷,此刻的以尋臉蛋酡紅,不復之前因驚嚇而變得蒼白。
陸琪玉撩了下鬢角的發絲,突然灑然一笑:“你這招勾引人的本事還是用在陸琪玉身上吧,我可可不是LES。現在去找陸其森吧!”
以尋瞠目的看了陸琪玉幾秒,陸琪玉與她近乎虎視眈眈的對視,似是以此證明她的確沒有LES的傾向。她的嘴角帶著一抹調侃:“不要這麼深情的看著我,你要把這含情脈脈的目光放在陸其森身上,一定能讓他對你死心塌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不要岔開話題,你確定你沒事?”她雖然看上去真的不像想不開,Suiside完全是她異想天開用來唬人的,要麼神經錯亂。她看上去的又像一切正常,還跟她扯淡,但這事關乎個很生死,就算陌生人也不能袖手旁觀,以尋還是有些忐忑,不敢放任她一“跳”了之。
“我給你看樣東西。”陸琪玉翻出手機,輕描淡寫的語氣欲蓋彌彰她的羞澀喜悅。“再說,你看過真正想死的人還要廣而告之她想死嗎?”
以尋看她遞過來的手機,盯著手機足足一分鐘,才放下心。
此刻四樓一間裝修華麗的閣樓里。雙方劍拔弩張的危險一觸即發。李珍與陸琪玉發生了拉鋸戰,像是母獅子對著母老虎。其森的臉陰晴不定捉摸不透,抱臂閑閑的站在一旁。
“陸琪玉,你好大膽,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你要敢,你就給我跳,我不攔你,你要不跳,你就不是個……女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就為了一個風流的花花公子,從一個閨秀變成一個潑皮貨,變成一個神經質,你是我懷胎十月生的嗎?沒出息的家伙!”李珍再趕高貴優雅的姿態也端不住了,氣的臉發白,牙齒直打顫。
“你罵的真是對的一塌糊涂,我若是你十月懷胎生的,打在娘手疼在娘心,你有沒有听過?你阻擾我的時候,我的心在滴血,你有沒有心疼過?我變成這樣,都是你惹的禍,你就不該生下我……因為我沒自由,我的青春本就不多,連尾巴都已經被狗吃了,現在就剩下一個麻木的軀殼,就是一個空殼子,你再也吃不了了。我豐滿的靈魂早被榨的連渣都不剩。她都不懂心疼。”陸琪站在窗台邊,頭發被呼啦啦的寒風吹的凌亂飛舞,幾縷發絲貼在她面頰上,露出的一雙大眼楮盈滿淚珠,楚楚可憐。臉色不知道被氣的還是被冷風吹的泛著潮紅,胸脯起伏不定。焦灼不安又氣勢洶洶的盯著李珍,毫不退縮。
“你,你這個沒良心,居然罵我是狗……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要敢跳,你要敢跳……”李珍氣的拿旁邊的一支雞毛撢子就扔了過去。
陸琪玉頭一偏,雞毛撢子飛落出外,她雙手緊張的死死抓住窗稜,身上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冷的顫栗,還是因為心寒而打顫,她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她這個媽真是牛一樣的倔脾氣,只好把眼眸投向其森。
“陸琪玉,你冷嗎?”一直沒發言的其森,莫名的飆出一句話。
陸琪玉?他這麼叫她,表明他生氣了,你冷嗎?又好像是關心。
兩個女人都有點莫名其妙,陸琪玉很快從鄂愣中回過神開,上演了更淒美的戲文,眼淚撲簌簌而下︰“還是你體貼我,我很冷,真的冷,冷的是身體,更冷的是心,媽,你可是我的親媽啊,連陸其森這個大男人都懂我,為什麼你就不能體貼分毫?”陸琪玉頓了頓,咽咽口水,因為真的很冷,寒風刺骨,切割的身體辣辣的痛。而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紅禮服,想到此,她礙怨的眼神看向其森,旋即露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而後皺皺鼻子,不雅粗魯的用手拭了一下。又喵了一眼李珍,見李珍似有動容,又嚶嚶哭了起來,看上去好不淒慘。
其森本來想繼續無動于衷豪不領會她的意圖,此刻也不能裝模作樣了,忙脫下大衣,走上前去,將她裹住,不忘調侃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聲音說:“你要跳樓別連累我衣服。”
陸琪玉狠狠瞪她一眼,反擊“我一定不會如你願的。”哼哼哼。
其森優雅的伸出一只手,示意拭目以待的意思,而後退了回去。淡淡的對李珍說:“我看姐的性格隨你,所以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吧。她也知道錯了,好了,母女兩鬧鬧也就過去了。”
李珍緊繃的臉漸漸松懈,卻不發一言。
她們姐弟倆都知道想要李珍舉白旗投降,不是件容易的事。否則她也不會一直敗北。陸琪玉示弱,帶著哭腔,喉嚨很痛,因此音節發的凌亂中斷,有些還破音,整一個破鑼嗓子,卻說的讓人憐惜。
“媽,你根本就不懂江初,你也從來沒有想懂。當初他一文不名的時候,你罵他配不上高貴的你生的高貴的女兒,等他功成名就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你又說人家拈花惹草緋聞不斷。我真是羨慕弟弟,先斬後奏。媽,你知道嗎?我曾經跟江初私奔過,可是我們又回來了。是因為我是你們的女兒,是你懷胎十月是你們含辛茹苦把我帶大,我也是你們捧在手心里長大的,我原本可以活得很幸福,可是缺少你們的祝福,我總覺得我的幸福有點殘缺,少了很多滋味。媽,我32了,不再年輕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想要的是什麼。我求你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