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房中,海蘭給月福晉整理新做的衣衫時,身後有人重重的推了她一下。
“這都半年了,某些人別是用月福晉的銀兩賄賂了前院的人才讓他們多看了幾眼吧。”一個面容只是清秀的繡娘說道。
從這個珂里葉特氏來繡房開始,她就不再是繡房最漂亮的繡娘了。所以,她借著在繡房的勢力一次次欺壓著珂里葉特氏,不想這人看著生的美艷機靈,實則是個軟包子,被她們欺負許久也不敢有反抗。
直到半年前,前院的王欽公公對珂里葉特氏的態度大變,瞧著似乎是有意將她當做府中的格格。
她心中害怕了,不敢再欺負這人了。
繡房原本也欺負珂里葉特氏的人紛紛脫了關系離開了這里,只剩下她們幾個家族沒有什麼勢力的繡娘膽戰心驚的繼續待在這里。
所有人逐漸開始改變了態度,不說對珂里葉特氏多麼優待,總歸是沒有人再敢欺負這人了。
她們以為珂里葉特氏要成府中的格格了,可是這一等就是半年多了。
四阿哥要是有心納了一個繡娘何必等上半年?
繡房深感被欺騙了半年的眾人忍不住再次開始欺負海蘭了。
這天夜里,等海蘭吃飯的時候留給她的是已經泛酸了的飯菜。
屋中,她的床鋪是被潑了水的。
不知多少天後,海蘭瞧著更加的瘦了。
一件燻過了沉水香的衣服扔在了海蘭頭上,“還不快去給碧荷院的送去,什麼時候月福晉的衣衫也是你能踫的了。”
碧荷院外,王欽驚訝的看著前來送衣物的海蘭,笑著提醒道︰“爺正在屋中,您是否要稍微回避一下?”
海蘭看了看精美的院子後轉身離去。
今日的裝扮素了些,她得再漂亮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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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院中,弘歷喝的醉醺醺,他雙眼迷離的推開了身邊的青櫻,看著正好走進來的繡娘,弘歷眼中露出一絲驚艷,“海蘭,是你啊。”
青櫻坐在碧荷院外的台階上,她一遍遍抹著自己的眼淚。
她能接受弘歷有別的女子,能接受弘歷寵愛她人。
可是,他怎麼能當著她的面拉著別的女人,怎麼能在她的屋中,在她的床上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
繡娘,只是一個繡娘,弘歷一直都念著這個繡娘。
阿箬安慰著說道︰“格格,四阿哥只是喝醉了。您快些起來,地上冷,對身體不好。”
青櫻一點都听不進去別人勸慰的話,依舊坐在地上。
阿箬生氣的瞪了眼邊上站著的王欽,大聲道,“四阿哥和格格都在屋中,你能讓一個繡娘隨便進了屋中。”
王欽帶著笑對著青櫻說道︰“那可是爺心上的繡娘,這府中能見到爺的侍女不多,能讓爺記住名字的更是沒有幾個。更不要說這海氏還並非是專門給爺做衣服的繡娘了。可是爺就是記住了她,這樣奴才哪里還敢攔著。”
青櫻帶著厭惡的斜眼瞪了眼王欽。
王欽沒有錯過青櫻眼中的厭惡和鄙夷,他冷笑了一聲。
若非不是爺看中這位青櫻格格, 他能將青櫻格格當眾出恭的事情傳的府中上下皆知。
更何況海氏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已經阻攔過了,給過了這讓人作嘔的格格顏面了。
如此惡心人的玩意還敢鄙夷他了?
王欽藏起了眼中的怒火。
這府中主子的事情他是管不了,但是下人的事情他可比福晉掌控的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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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四阿哥洗漱後很快睡著了過去。
阿箬急沖沖的跑了出來,看著青櫻大聲的喊道︰“格格,這女子是不潔之身。”
她們整理床鋪的時候並沒有瞧見女子初夜時的落紅。
青櫻驚訝的遮了遮自己的嘴,臉上迸發出了驚喜的神色,眉眼都挑了起來,“真的?”
阿箬認真的用力點頭。
看著瑟縮在一旁海蘭,青櫻臉上再次得意,“你可知貞潔對于一個女子是何等重要,你在入府前是如何通過內務府的檢查的,又是何時和你奸夫私通的?”
“奴婢沒有,奴婢只伺候過四阿哥。”海蘭哭的梨花帶雨,旁人越是欺負了她才好。這一次,青櫻格格都知曉她和四阿哥同床了,她不可能還是無名無份的繡娘。
王欽忙走來阻攔,“青櫻格格,這事奴才該去和福晉通知一下的。”
“不。”青櫻一臉擔憂似的說道︰“福晉重規矩,若是被福晉知曉了,這繡娘怕是會被趕出府中。”
她看著海蘭道︰“你去屋外跪著,等爺醒來自有定奪。”
可是屋外已經開始下雨了。
青櫻低頭俯看著海蘭笑道︰“我這是在救你,只有被爺憐惜了,你才有可能不被計較過去,才能留下一條命知道嗎?”
可是她眼中的惡意怎麼都藏不住,她想借著這場大雨好好給這爬床的繡娘一個教訓。
王欽怎麼也攔不住青櫻救人的想法,只能看著海蘭被碧荷院中的嬤嬤拉到了屋外跪著。
雨很大,跟在王欽身邊的小公公得了示意,撐著傘就沖到了雨中,“您再忍忍,等爺醒來就好了。”
海蘭臉色發白,她用力的點頭。
四阿哥身邊的人願意憐惜她,看到她被青櫻格格折磨就夠了。
她會一步步過上富貴安寧的生活,她會離開繡房,成了府中的格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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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院中發生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後院女子的耳朵中。
福晉沒有任何的動作,她並沒有安排人去接海蘭,所有人都知道海蘭淋了一夜的雨。
次日,弘歷醒來的時候,海蘭還在屋外跪著。
阿箬給皺著眉,臉上帶著醉酒後難受的弘歷整理衣衫,王欽上前說道︰“爺,海氏還在屋外跪著。”
“怎麼跪在了屋外,昨晚你沒送她回去?”弘歷說完後才反應過來他現在在碧荷院中。
青櫻道︰“弘歷哥哥,那女子好歹也是伺候過您了,我想著給她些銀兩,送她去皇寺吧。”
弘歷瞬間清醒了過來,“王欽,去和福晉說一聲,珂里葉特氏就安排在府中做一個格格吧。”
“等下。”青櫻拉住了弘歷的袖子,給了阿箬一個退下的眼神,她一臉為難的說道︰“弘歷哥哥,這女子怕是有心上人,並非處子之身。”
弘歷煩躁的擺開了青櫻的手,看著王欽道︰“還不快去,就安排在紫薔庭好了。”
王欽連連點頭,“是,海格格從前就喜歡薔薇花,她一定會喜歡紫薔庭的。奴才這就去安排。”
弘歷看了眼一旁的青櫻道︰“海蘭是干淨純潔的女子,你不用去想別的。昨兒是爺不好沒有陪著你,等會爺讓人給你送個簪子來。”
弘歷走出了院子,看著庭中被人慢慢攙扶起來的海蘭說道︰“等會會有人帶你去正院給福晉請安,爺記得你從前說喜歡薔薇花,紫薔庭中薔薇正盛,你一定會喜歡的。”
青櫻追著弘歷走到了屋外,她扶著門框看著弘歷擦了擦海蘭頭上的雨水和臉上的淚水。
她明明都和弘歷哥哥說了這女子的不潔,弘歷哥哥怎麼還能讓這個女子做府中的格格!
海蘭虛弱地行了一個平禮,她當然從扶著她起身的侍女口中知道了青櫻格格一再阻攔她成了府中格格的事情,從今日起,她們之間的身份再無差別了。
海蘭淡淡的微笑在青櫻眼中瞧來卻是可恨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