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也有權得到教化。”
埃里安回憶起，當初帶著法師們來到這個村子時，所經歷之事。
“我告訴精靈村的人們，三百多年前，正是月精靈王子西摩•月之呢喃和他的隨從教會了人類魔法——事實也確實如此。”
“因此，魔法是精靈贈予人類的禮物，是人類成為真正精靈的橋梁。他們只有學會魔法，才能最好地模仿精靈。”
“我還告訴他們，一些魔法足以重塑血肉和外貌，讓他們能夠變成精靈的模樣。”
“有了這樣的動力，精靈村的人們，非常歡迎魔法學校和駐村教師。”
回憶到這，埃里安笑了。
居然是用這樣的方法嗎？小格雷特總覺得怪怪的。
“老實說，我以為，陛下會把他們視作叛徒。沒想到，陛下完全不在乎。”小格雷特有些迷惑道。
“因為事實如此啊。精靈王庭，就是比我們強大太多了。有人類會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
埃里安眺望西方，目光似乎穿透了那些蒼翠的樹林。
“大陸上的精靈一族，有42位傳奇法師。像你或者索爾將軍這樣的高階施法者，更是數不勝數。”
“那些傳奇的精靈法師們，還能聯手釋放不可思議的精靈高等魔法儀式，足以撕裂大陸、放逐真神。”
“精靈王庭佔據著大陸中心最肥沃美麗的土地，洋溢著飄渺魔法的妖精林地，最好的秘銀礦產。任由我們在大陸邊緣蠻荒貧瘠的土地上，和獸人、地精、狗頭人廝殺爭斗。”
“在精靈王庭之上，還有如今宇宙中最強大的神系——精靈神系。精靈主神科瑞隆，是強大的魔法與戰爭之神，甚至有無知的愚者相信，精靈主神科瑞隆是宇宙中一切魔法的源泉……”
陛下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格雷特有點茫然了。
埃里安說完，一只手輕輕搭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努力。”
“我們之所以要建設這個國家，之所以要將魔法普及到大地上，之所以要讓亡靈勞作在田畝之間養活更多的人口，是為了讓未來艾爾多倫的土地上，新出生的人類孩子們，不用走上如今精靈村的路。”
“說不定等到哪一天，帝國超越了精靈王庭，乃至精靈神系。精靈們會反過來崇拜我們，剪掉長耳朵來模仿我們呢……”
講到這，埃里安頗有幽默感地笑笑。
“對了，小格雷特。我用法術，把你變成一只幼年精靈吧。讓你到精靈村里，實際體會一下精靈能享受的待遇。要不要試試看？”
小格雷特嚇了一跳︰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精靈會有什麼習慣。萬一不像的話……”
埃里安微笑著聳聳肩︰
“不用擔心，無論你做什麼，在精靈村的人看來，都是精靈正統。如果和他們心目中不像，那他們也會覺得是自己錯了。”
“好的……陛下。”
格雷特略有些拘謹地答應了。
埃里安輕輕念誦咒語。
小格雷特的耳朵隨之變長，身形也變得修長，五官也有不少變化，赫然是一個精靈幼童的模樣。
“進去玩20分鐘吧，然後，我在這里接你。”
埃里安擺擺手，目送著小格雷特離去，進入精靈村中。
暫時送走了這個孩子，目送著對方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埃里安長嘆了一口氣，徐徐轉過身來︰
“好了，你們既然來了，也不用藏著了。”
“三位首席，別來無恙啊！”
眸光銳利、外貌英俊的男人。
金發秀麗的女子。
身材略顯臃腫的禿頭男子。
三個身影同時解除了隱形，從夜色中浮現出來。
“古特，海倫，卡德。三位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埃里安問。
“你覺得呢？”
塑能首席，古特，用鷹一般的目光死死地鎖住了埃里安。
“現在殺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埃里安的語氣中沒有任何驚異情緒。
“反對的聲音，在兩個月前就已經逐漸消失了——大多數法師貴族們無論是否認可，都已經接受了現實。”
“駐村的教師們已經和村民們混得很熟了。魔法教育在地表上如火如荼地推進著。在大部分村莊中，已經有聰明的學生成功釋放出來第一個戲法……”
“三大獸人氏族被清剿之後，各大村莊都在開墾以前不敢踏足的荒野。有了那些在田畝中勞作的亡靈，他們可以耕種更多的田地，養活更多的人。要不了多少年，這片土地上人類的人口就能翻倍了……”
“我們會終結這一切的！”古特打斷了埃里安的話。
“只要你死了，一切都好說。”
“你確實有忠誠的下屬，主要是那個討厭的索爾將軍。”
“但如果你不存在了，木已成舟，他又能怎麼樣？”
“就算，他想為你復仇，他手下的那些戰斗法師們，願意為了一個已經不存在的至高法師，拼上性命嗎？”
古特越說越是激動，臉上染上了鮮紅︰
“埃里安，你必須為你的愚行付出代價！”
“在今夜之後，當帝國的至高法師憑空消失之後，我會成為新的至高法師，撥亂反正。”
“我會摧毀那些地表無用的學校，把所有派下來的駐村法師全部召回，同時屠殺三個村莊的愚民作為慶賀。”
“是時候，讓這場持續大半年的鬧劇收場了！”
“在未來偉大艾爾多倫的歷史書上，只會將今年發生的一切，記為一場走歪的路。”
另一邊的金發女子海倫，語氣冰冷道︰
“古特說的，也是我想說的。”
“埃里安，你今夜消失之後，我會擁護古特，成為新的至高法師！”
听著古特義正詞嚴的話，埃里安感覺到了一種很特別的東西。
不是利欲燻心的貪念，而是相信自己作為絕對正確一方的堅定信念！
“古特，在你看來。艾爾多倫的傳統有那麼重要嗎？”
埃里安問。
“艾爾多倫這個詞，只出現了三個世紀。而法師貴族們帶著浮空城深入高天，距今不過百年。帝國的歷史不到一個精靈平民壽命（700年+）的一半。”
“你為什麼願意，在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之後，依然冒著可能面臨索爾將軍和我其他支持者報復的巨大風險，來刺殺我？”
“艾爾多倫的傳統，法師貴族們和地表平民們隔離的傳統，是你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維護的事物？”
古特沉默了，似乎不想回答。
埃里安露出微笑，語氣異常平靜︰
“所以，願意回答我這個死人，上述問題嗎？”
“未來的艾爾多倫至高法師。”
短暫沉默後，古特冷哼一聲︰
“埃里安，你不會明白的。”
“你見過神靈嗎，埃里安？真正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