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氏族的酋長,帶著成群結隊的獸人們,離開了過去征戰數個世紀的土地,踏入了綠林密布的翡翠山脈。
烈日和暴雨,疾病和蟲蛇,讓不少獸人永遠倒在了這場遷徙之路上。
這個長到夸張的隊伍,始彌漫著悲傷和迷惘的氛圍。
獸人們依舊沉浸在過去殺戮的喜悅中,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可能會慘敗于那些過去視作卑賤生物的人類之手,對于如今的變化,始終難以接受。
“兄弟們,我知道大家很失落。”
血狼酋長察覺到了同族們的迷茫,對著萎靡不振的隊伍吼道︰
“但是,我們沒有輸,獸人永遠不會輸!”
“我們要去投奔的,是這翡翠山脈的統治者,遠古綠龍領主——【翡翠】。這叢林密布的山脈,正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血狼努力回憶著幾天前部落祭司告知他的信息︰
“翡翠是一條真龍,一條活了十多個世紀的古龍,是一直從遙遠巨龍帝國時代活到今天的遺民。”
“那可是巨龍,真正的龍。”
“早在那些惡心的精靈們統治大陸之前,巨龍才是大地和天空的唯一主宰!”
“那位巨龍領主,如今麾下已有許多的地精、狗頭人、獸人和人類。還有著許許多多的半龍後代和亞龍種怪物。”
“我听說,古龍翡翠還在持續吸納兵力,接受更多凡俗種族的崇拜,準備進一步擴大他的領地,並且早就在窺伺北方人類佔據的河谷地!”
“我們三大氏族的獸人武力充沛,前去投奔,他一定會接納我們的。”
“或許要不了兩年時間,靠著巨龍的偉力和兵力,我們就能重新北上,返回我們曾經和人類征戰的土地,殺死所有的人類,奪回我們曾經失去的一切,為死去的弟兄們復仇!”
听著血狼酋長激情澎湃的話,獸人們頓時又振奮了幾分。
一番發自肺腑的演講完畢,血狼酋長又掃視了一圈,問旁邊的大祭司道︰
“豪格.血狼呢?就是那個斷臂的家伙。怎麼一直沒見到他?”
對于這位,首次在和人類法師的戰斗中幸存的獨臂獸人,又在血痕峽谷的火海中隨自己死里逃生的勇士,血狼酋長印象深刻。
“獨臂的豪格?”大祭司努力回憶了一下那只獸人。
“對啊?怎麼沒見到豪格?”
“他沒跟過來嗎?”
祭司剛想進一步回憶,走在隊伍前方的獸人們就突然停下。
獸人們看見,前方的樹林,變得不一樣了——
漫山遍野的樹木,以無比整齊的形式排列成牆壁和通道,結成了一個碩大的迷宮。
蔓延數里的森林迷宮!
數以萬計的飛鳥,在森林迷宮上空盤旋,每一只都是古龍的耳目。
這就是古老綠龍的巢穴。
綠龍的魔法與森林伴生。
“來自北方的獸人氏族。”
“當你們踏入這片森林時,我就已經看見了你們。”
一股宏偉之音驟然響起。
古龍的聲音在天空和大地之間回蕩,讓群森都微微顫動。
“我接納你們的侍奉。”
“進來吧,向龍之領主展現你們的忠誠!”
下一刻,前方的森林迷宮驟然變化。
樹木和灌木自行移動,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獸人們驚駭地瞪大眼楮,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傳說中壯麗的龍之魔法。
……
森林迷宮的中心。
堆滿財寶的龍之巢穴內。
有著翠綠色鱗片的巨龍睜開雙目,用意念操控森林的樹木讓開道理。
“看來,侍奉我的低等種族,數量又要增加了。”
“既然這群獸人願意效忠我,那我的計劃,可以實施了……”
綠龍翡翠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有一件事困擾著他。
他太過年邁了。
他已經活過了兩千多年,親眼見證了曾統治整片大陸的巨龍帝國如何土崩瓦解,以及後續精靈王庭的崛起。
見證了,名為人類的弱小新種族,在大地上出現。
見證了,人類如何從那群討厭的精靈手中學會魔法。
又見證了,那些最先學會的魔法的人類先民,如何建起浮空城,和地上的賤民隔離。
一己見證文明興衰,肉身經歷的歲月比許多王國的壽命更為漫長。
超越時光,漫長如斯。
這就是真龍。
親眼見證帝國的衰敗,是一個無比痛苦之事。
在巨龍統治世界的年代里,翡翠是一位大貴族的獨子。
他本該繼承的遼闊封地,幾乎涵蓋了整個大陸東方的蠻荒之地。
——這包含了,今天艾爾多倫的人類所生活的河谷地,以及更多。
那時,還是一只幼龍的翡翠,無比期待自己成年,繼承封地。
然而,隨著巨龍帝國的毀滅,昔日的期盼,都成了破碎的泡影……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這樣?”
“當初,要不是陷入了和巨人一族的千年戰爭泥潭,巨龍帝國又怎麼會衰弱?”
“要不是巨人神系直接降下本體,參與戰爭,欺負我們巨龍神系僅有兩位真神,龍之帝國怎麼會被弱小的巨人一族動搖根基?”
“要不是帝國毀滅,我們依然是這片大陸的主宰,又怎麼會把群山讓給矮人,把洋溢魔力的森林和大陸中心最美麗的土地讓給精靈?”
“憑什麼,精靈王庭能成為大陸的主宰?”
“就連那些獸人、地精、矮人,還有新出現的、名為人類的弱小種族,都能鳩佔鵲巢,霸佔我的封地!”
巨龍帝國破滅之後,身份特殊的綠龍翡翠,被多方仇家追殺,只能長時間躲躲藏藏,一連就是許多個世紀。
直到最近幾十年,綠龍翡翠才敢露頭。
他靠著遠古龍的恐怖力量,征服了整片翡翠山脈——這本該是他封地的一小部分,又花費了多年的時間,將自己的魔力和滿山的森林融合,播種半龍,同時得到大量地精和狗頭人的效忠,組建了屬于自己的勢力。
此時,翡翠注意到,山脈北方,那些本也屬于他的大片封地,已經也多了一種名為【人類】的種族。
如跳梁小丑般的人類和獸人,在本該歸他的領地里,彼此征戰,宣稱那是自己的土地。
綠龍領主翡翠本打算出兵,征服那些低等種族,取回他的土地,卻發現自己的問題——
他太年邁了。
哪怕是壽命漫長的巨龍,歷經二十多個世紀的時光後,也差不多走到了極限。
色彩龍族的壽命,終究比不上金屬龍族。
他必須待在這片與自己靈魂魔力融為一體的森林中,靠著森林生命力的滋養,才能持續維持最後一口氣。
離開森林,發動一場奪回土地的戰爭,只會讓他的生命快速走到盡頭。
翡翠知曉,在巨龍帝國尚存的年代,最年邁的古龍可以完成一個宏偉的魔法儀式,實現靈魂和肉體本質的升華,進化到真龍的最終階段——太古龍,獲得無窮的壽命和神靈般的偉力。
就像,巨龍神系中的大多數所謂“龍神”,實質上只是強大的太古龍,沒有完整的神性。
然而,成為太古龍的方法,早已隨著巨龍帝國的毀滅,徹底失傳。
這讓壽命幾乎走到盡頭的翡翠極度不安。
直到近期,翡翠找到了一個源自古老巨龍帝國的黑魔法儀式,一個需要持續10年的邪惡儀式……
讓他看到了,延長壽命的希望。
……
“什麼?”
“偉大的巨龍領主,群森之主,翠綠的龍王,您要我們獻祭6000個獸人?”
三大氏族的酋長听完了綠龍翡翠的儀式要求,同時驚駭無比。
“你們的部落中,肯定也有年邁的老者和殘疾的獸人,或是戰力較弱的廢物。”
“用6000個老弱病殘,換取對你們的庇護。對你們來說,這是一個相當劃算的交易。”
綠龍翡翠如魔鬼般說著誘惑的話。
“怎麼了?你們獸人不是崇尚力量為尊嗎?”
“拿無用廢物的性命,交換東山再起的機會。”
“面對如此實惠的交易,難道還要猶豫嗎?”
綠龍露出了邪惡的奸笑。
“等我花費10年的時間,吸收容納全部祭品的生命力,我不僅會增長千年的壽命,還會比現在更強大!”
“你們不是想向人類復仇嗎?”
“到時候,我會親自帶著你們,北上奪回自己到土地,你們也可以向那些討厭的人類復仇了。”
作為五色龍族中最擅長誘惑的綠龍,翡翠很清楚這三大獸人氏族所遭遇的屈辱,以及他們的心理弱點。
他循循善誘,猶如蜜糖般有毒的聲音流入了三大酋長的耳中。
經過了漫長的沉默和猶豫後,霜龍氏族的酋長終于說道︰
“不行,我不接受。大不了,我們走,離開翡翠山脈,再去其他地方!”
“對,我也走!”炎斧氏族酋長也說。
如今的霜龍酋長和炎斧酋長,都是原酋長死後的繼承者,和血狼酋長不是同一輩,屬于血氣方剛的年輕獸人。
獸人可以戰敗,可以戰死,但不可以用如此屈辱的方式,用主動犧牲大量族人的方式,卑微臣服!
“這樣啊……”
綠龍翡翠很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那你們走吧。”
翡翠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失落。
兩大氏族的酋長轉身,就打算帶著族人們離去。
下一刻,一團綠色的腐蝕性氣體從他們後方襲來。
綠龍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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