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產權法院門前人頭攢動，十幾家媒體的長槍短炮對準了台階。
"葉律師！視覺華夏法務總監說您是在"利用輿論干擾司法"，您有什麼回應？"《法治日報》的記者擠到最前面，話筒幾乎戳到葉辰下巴。
葉辰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輕輕拍了拍身旁緊張得發抖的陳默，目光平靜地掃過記者群。肖清雪適時上前一步"本案已進入司法程序，具體細節將在法庭上呈現。"
不遠處，視覺華夏的法務團隊正陰沉著臉快步走來。法務總監趙明今天換了一身鐵灰色西裝，身後跟著三名律師，其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鄭燁，"肖清雪壓低聲音，"北京頂尖的知識產權律師，代理過微軟、迪士尼的版權案。"
葉辰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鄭燁在業內素有"版權鐵閘"之稱，最擅長用復雜的法律條文拖垮對手。
雙方在法院門口狹路相逢。趙明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葉律師，現在撤訴還來得及。我們願意把賠償降到5萬。"
葉辰只是禮貌性地頷首，沒有接話。他的目光越過趙明，落在遠處法院大門上方的國徽上，眼神若有所思。
"全體起立！"
審判長是位五十出頭的男法官，方臉濃眉，眼神銳利。葉辰記得他的資料——周正法官，知識產權領域的權威，曾主審多起重大版權案件。
"原告方，"周法官開門見山，"請陳述訴訟請求。"
鄭燁緩緩起身，老派的黑色西裝散發著威嚴"法官大人，視覺華夏作為國內領先的圖片版權服務平台，一直致力于保護創作者合法權益。"他聲音抑揚頓挫，"在互聯網時代，圖片盜版行為已經嚴重損害了創作者的利益。"
陳默在被告席上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葉辰注意到他的襯衫後背已經濕透，在冷氣充足的法庭里格外顯眼。
"本案被告陳默在商業用途中擅自使用我司擁有獨家代理權的攝影作品，且惡意去除水印，情節惡劣。"鄭燁的聲音突然提高，"這些年網上肆意泛濫的盜圖行為，已經讓無數攝影師的心血付之東流！"
趙明在原告席上配合地搖頭嘆息，手指輕輕敲擊著一本裝幀精美的畫冊——那是某知名攝影師的獲獎作品集。
"我們提起訴訟不是為了賠償金，"鄭燁環顧法庭，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而是為了𥕜衛著作權這一神聖不可侵犯的權益！"他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葉辰，"希望法庭不要因為被告律師是網絡上粉絲眾多的"網紅"，而迫于輿論壓力作出不公正判決。"
旁听席上一片嘩然。幾位記者立刻低頭快速記錄，閃光燈頻頻亮起。周法官皺眉敲了下法槌"肅靜！"
陳默猛地站起來，臉色漲得通紅"胡說！我根本不知道這照片有版權！freepic首頁清清楚楚寫著"所有圖片免費商用"！"
"每個侵權者都這麼說。"趙明冷笑一聲，從公文包取出一疊文件，"這是我們收集的37個類似案例，被告都用同樣的借口。"
鄭燁接過文件，恭敬地呈遞給法官"法官大人，"不知情"不能成為侵權理由。就像偷車賊不能因為不知道車是誰的就免除責任。"
葉辰靜靜地坐著。肖清雪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鄭燁剛才展示的那本畫冊上，眼神若有所思。
"原告方，"周法官翻閱著文件，"你們如何證明對涉事圖片擁有合法版權？"
鄭燁示意助手打開投影，一份授權書出現在法庭大屏幕上"這是攝影師張某的獨家授權協議，明確將涉事雪山照片的維權權利授予我司。"
趙明補充道"張某是業內知名風光攝影師，他的作品屢獲國際大獎。"說著又拍了拍那本畫冊。
陳默急得直冒汗"可是可是這照片明明是在免費網站下載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莊嚴肅穆的法庭里顯得格外無助。
"那些所謂的免費網站，"鄭燁立刻反擊，"本身就是盜版溫床！他們未經許可盜用我司圖片，與我司何干？難道因為有小偷偷了我的東西轉賣，買贓物的人就合法了？"
周法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被告方，你們對此有何回應？"
葉辰依然沉默，只是輕輕按住了想要爭辯的陳默。肖清雪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時瞟向原告席上的那本畫冊，眉頭微蹙。
"還有字體侵權問題，"鄭燁乘勝追擊，"被告在商業用途中未經授權使用我司代理的"漢儀字體"，每個字索賠3000元完全合理合法。"
陳默急得直跺腳"我用的是開源字體！系統自帶的！"
"系統自帶不等于可以商用！"趙明厲聲道，"這是業內常識！"
法庭內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旁听席上的自媒體人們交頭接耳，有人搖頭，有人嘆氣。一位年輕女記者甚至紅了眼眶，她曾在自己的公眾號上發過類似的雪山照片。
周法官看了看時間"鑒于案情復雜，本庭宣布休庭十五分鐘。雙方請利用這段時間考慮是否調整訴訟策略。"
休庭鈴響起，葉辰剛走下庭審台，就被記者團團圍住。
"葉律師，您為什麼不反駁對方的指控？" "視覺華夏說您靠網紅身份施壓，您不回應嗎？" "被告看起來情緒很激動，您為什麼不幫他辯護？"
葉辰站在法院走廊的國徽下，目光平靜"法庭不是表演場，每個階段都有其適當的程序。"他看了眼不遠處正在接受采訪的趙明，"真相需要證據，而不是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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