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葉辰已經站在法院門口的台階上。
微風拂過，吹起他額前一絲不听話的黑發。
"葉律師！"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辰轉身，看見肖清雪小跑過來，今天她難得穿了套正式的藏青色套裝，頭發也規規矩矩地盤了起來，但耳畔那幾縷不听話的碎發還是暴露了她活潑的本性。
她手里抱著兩個文件夾和一個鼓鼓囊囊的托特包，跑起來時包里的東西叮當作響。
"早、早上好！"肖清雪氣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臉頰因為奔跑而泛著紅暈，"我帶了所有補充材料！還有礦泉水、薄荷糖、創可貼..."
葉辰挑了挑眉︰"創可貼？"
"以防萬一嘛！"肖清雪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從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還有參茶！我特意早起熬的！"
葉辰接過保溫杯，杯身上貼著一張便利貼，畫著一個笑臉和"加油！"的字樣。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輕聲道︰"謝謝。"
"張毅到了嗎？"肖清雪踮起腳尖張望，突然一個踉蹌——她的高跟鞋卡在了台階縫隙里。
葉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小心。"
"啊，謝謝..."肖清雪的臉更紅了，手忙腳亂地拔出鞋跟，"這破鞋子！早知道就穿運動鞋了..."
"肖總，"葉辰嘆了口氣，"你是來出庭的，不是來參加運動會。"
肖清雪撇撇嘴，小聲嘀咕︰"反正我又不上證人席..."
兩人走進法庭時，張毅已經在被告席等候。他今天穿了件略顯寬大的西裝，看起來比上次憔悴了許多，眼楮下面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葉律師，"他緊張地站起來，"我剛收到消息，林菲菲那邊又找了幾個證人..."
葉辰淡定地整理文件︰"意料之中。"
肖清雪湊過來小聲問︰"他們會找什麼人作證啊？"
"無非是些所謂的"目擊證人"。"葉辰推了推眼鏡，"記住，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要表現出過激反應。"
話音剛落，法庭的門被推開，陳雪帶著林菲菲走了進來。林菲菲今天穿了件純白色連衣裙，妝容精致但刻意化得蒼白，手里還攥著一包紙巾，活脫脫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看到張毅時，她立刻紅了眼眶，演技堪稱影後級別。
"全體起立！"
法官入席後，庭審正式開始。陳雪首先起身︰"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傳喚第一位證人——林菲菲的鄰居王女士。"
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上證人席。在宣誓後，陳雪開始詢問︰"王女士，您經常見到被告去原告家嗎？"
"見的不少。"王女士點頭，"那小伙子看著老實，脾氣可不小。有次我听見他們在樓道吵架，男的吼得整棟樓都能听見！"
張毅猛地攥緊拳頭，葉辰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臂。
"您還見過其他什麼異常情況嗎？"陳雪繼續引導。
"那可多了！"王女士來了精神，"經常有不同豪車來接林小姐。有次我好奇問了句，那男的說是她表哥，可哪有那麼多表哥啊！"
法庭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肖清雪氣得在筆記本上狠狠畫了個叉，差點把紙戳破。
輪到葉辰交叉質詢時，他從容不迫地走到證人面前︰"王女士，您說"經常"看到不同豪車接送，具體多少次？"
"呃...五六次吧。"王女士眼神閃爍。
"五六次在兩年時間里算"經常"嗎？"葉辰追問，"您確定不是五次，或者六次？"
"這...記不清了。"
"那麼您記得具體日期嗎？或者車牌號？"
王女士支支吾吾︰"誰記那個啊..."
葉辰突然拿出一份物業記錄︰"這是小區門禁記錄，顯示過去兩年共有七次非登記車輛進入，其中三次是快遞和搬家車輛。"他轉向法官，"法官大人，這顯然與證人所說的"經常"不符。"
陳雪立刻起身反對︰"對方律師在誘導證人！"
法官搖頭︰"反對無效。證人請如實回答。"
葉辰乘勝追擊︰"王女士，您和林菲菲關系如何？"
"還、還行吧..."
"是嗎？"葉辰展示出一段微信聊天記錄，"這是您和另一位鄰居的對話，您說"林菲菲那個小妖精，整天招蜂引蝶"，這怎麼解釋？"
王女士臉色大變︰"我...我就是隨口一說..."
法庭一片嘩然。肖清雪偷偷給葉辰豎了個大拇指，後者卻只是淡定地回到座位，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陳雪不甘示弱，立刻傳喚了第二位證人——外賣小哥李明。
"李先生，您經常給原告送餐嗎？"陳雪問道。
"是的，一周至少兩三次。"李明回答。
"您注意到什麼異常情況嗎？"
"有次我送一人份的餐，開門卻看到屋里好幾個男的。"李明回憶道，"還有一次，明明訂的是"一個人靜靜吃飯"，結果門一開里面在開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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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毅的臉色變得鐵青。肖清雪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從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了過去。
輪到葉辰質詢時，他注意到外賣小哥緊張得不停搓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李先生，"葉辰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溫和，"您送外賣多久了？"
"三、三年多。"
"那麼您應該很清楚，客戶隱私對你們這行有多重要，對嗎？"
李明不安地點頭︰"是的..."
"那麼為什麼您會特別記住林小姐的訂單內容呢？"葉辰突然話鋒一轉，"是因為訂單特別多？還是..."
"因為..."李明咽了口唾沫，"因為她每次都要求我送到後給她打電話，還讓我在門口等著拿空餐盒...耽誤很多時間。"
葉辰點點頭︰"所以您對她有怨言？"
"我...我沒..."
葉辰突然拿出一疊訂單記錄︰"這是平台提供的訂單記錄，顯示您曾三次因超時被投訴，都是林小姐的訂單。您是否因此對她不滿？"
李明臉色煞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肖清雪看著外賣小哥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從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悄悄遞了過去。李明感激地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下次帶個急救包。"葉辰低聲對肖清雪說，嘴角微微上揚。
肖清雪吐了吐舌頭︰"我包里還真有..."
法官敲了敲法槌︰"請被告律師繼續。"
葉辰轉向證人︰"李先生，您剛才說看到"好幾個男的"，能描述一下他們的長相嗎？"
"這...記不清了。"
"那麼您能確定不是親戚或同事嗎？"
"不、不能..."
葉辰點點頭，突然問道︰"您知道作偽證要負法律責任嗎？"
李明猛地抬頭︰"我沒說謊！就是看到好幾個男的..."
"但您無法確定他們與原告的關系，對嗎？"
"這..."
葉辰回到座位，陳雪立刻起身︰"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傳喚下一位證人——原告的閨蜜趙小姐。"
一位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子走上證人席，信誓旦旦地證明張毅如何"控制林菲菲的經濟自由"、"查她的手機"。
葉辰不慌不忙地起身交叉質詢︰"趙小姐，您說被告控制原告經濟自由，那您知道原告每月開銷多少嗎？"
"這...不太清楚。"
"據我們調查，平均每月五萬元以上。"葉辰展示出一組銀行流水，"這些消費都來自被告的賬戶。這叫"控制經濟自由"？"
趙小姐語塞︰"我..."
"另外，"葉辰突然切換屏幕，"這是您和原告的聊天記錄，您說"這次一定要多要些分手費"、"不拿白不拿"，這又作何解釋？"
法庭再次嘩然。趙小姐狼狽地逃離了證人席，連陳雪都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眼看局勢不利，陳雪突然提出︰"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展示新證據——被告的暴力傾向證明！"
葉辰眉頭一皺︰"什麼證明？"
陳雪得意地拿出一段視頻︰"這是被告在酒吧與人發生沖突的畫面！"
視頻中，張毅確實在和幾個男子推搡。肖清雪倒吸一口冷氣，擔憂地看向葉辰。
葉辰卻面不改色︰"法官大人，這段視頻拍攝于去年十月，當時被告是為了阻止一群男子騷擾女性。"他展示出一份警方記錄，"這是當時的報案記錄，可以證明被告是見義勇為。"
法官查看記錄後點頭︰"證據有效。"
陳雪臉色鐵青，突然轉向張毅︰"被告先生，您是否承認曾多次查看原告手機？"
張毅緊張地站起來︰"我...我只是..."
葉辰立即起身︰"反對！原告律師在誘導我的當事人！"
"反對有效。"法官警告地看了陳雪一眼。
眼看局勢不妙，陳雪突然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展示原告的精神鑒定報告！因為被告的行為，我的當事人已經患上了抑郁癥！"
法庭一片嘩然。肖清雪氣得直咬牙，在筆記本上狠狠寫下"騙子"兩個字，筆尖差點把紙戳破。
葉辰卻出奇地冷靜︰"法官大人，我方需要時間核實這份報告的真實性。"
法官看了看時間︰"現在休庭。下午兩點繼續。"
走出法庭時，記者們一擁而上。葉辰護著肖清雪和張毅快速穿過人群，直到上了車才松了口氣。
"太卑鄙了！"肖清雪氣得臉頰通紅，"那個精神鑒定報告肯定是假的！"
張毅憂心忡忡︰"葉律師，現在怎麼辦？"
葉辰淡定地打開平板︰"我已經讓人去查那家心理診所了。"他看向肖清雪，"你去找林菲菲最近三個月的消費記錄，越詳細越好。"
肖清雪立刻掏出手機︰"我已經找到了！她上個月剛去了馬爾代夫，還曬了一堆比基尼照片，根本不像抑郁癥患者！"
葉辰嘴角微揚︰"干得好。"
"還有！"肖清雪興奮地翻著手機，"她上周還在奢侈品店買了個十萬塊的包，配文是"治愈自己"！"
張毅苦笑︰"用我的錢"治愈"..."
"別擔心，"葉辰合上平板，"下午我會讓他們自食其果。"
肖清雪好奇地湊過來︰"什麼計劃？"
葉辰瞥了她一眼︰"先吃飯。你的肚子叫得整個法庭都能听見了。"
肖清雪的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隻果︰"我、我才沒有..."
葉辰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三明治遞給她︰"吃吧。下午還有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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