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肖清雪抱著一大摞文件推開葉辰辦公室的門，發現他正癱在沙發上，臉上蓋著一本《刑法學講義》，胸口規律地起伏著。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掀起那本書——葉辰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平日里總是掛著痞笑的嘴角此刻放松地微微張開，看起來竟有幾分孩子氣。
"看夠了嗎？"葉辰突然開口，嚇得肖清雪差點把書扔出去。
"誰、誰看你了！"肖清雪耳根發燙，慌忙把文件堆在茶幾上，"我是來送資料的！三桑在全球各國的賠償方案對比分析，我熬了一整夜才整理完！"
葉辰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發紅的眼楮︰"肖總親自熬夜？看來我這個案子真的很重要啊。"
"少自作多情了！"肖清雪把一沓資料拍在他胸口，"我只是不想看到華國消費者被當成二等公民！"
葉辰翻開資料，眼楮逐漸亮了起來︰"這整理得...太完美了。"他抬頭看向肖清雪，發現她眼楮下面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你不會真的一夜沒睡吧？"
肖清雪打了個哈欠︰"睡了...大概十分鐘？咖啡機都罷工了，它比我睡得還少。"
葉辰突然站起身，在肖清雪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肩上︰"睡會兒吧，離庭審還有四個小時。"
"那你呢？"
"我得把這些數據做成ppt。"葉辰已經打開了電腦，"放心，我會用最陰陽怪氣的方式呈現給三桑看。"
肖清雪想反駁，但沙發實在太舒服，葉辰的外套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只模糊地听到葉辰輕聲說︰"傻姑娘，這麼拼命干嘛..."
再次醒來時，肖清雪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條毯子，而葉辰正對著電腦屏幕露出惡魔般的微笑。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讓他看起來像只蓄勢待發的獵豹。
"幾點了？"肖清雪迷迷糊糊地問。
"剛好趕上欣賞我的杰作。"葉辰轉過電腦屏幕，上面是一張極具諷刺意味的ppt︰米國用戶旁邊畫著美元符號和漢堡，歐洲用戶旁邊是歐元符號和紅酒，而華國用戶旁邊只有一個無奈的聳肩表情。
肖清雪瞬間清醒了︰"這也太...直白了。"
"直白才有效。"葉辰合上電腦，"走吧，該去給三桑上最後一課了。"
法院門口比往日更加擁擠，不僅有媒體和民眾，還多了幾個舉著棒子國國旗的三桑支持者。看到葉辰和肖清雪走來，一個戴著三桑員工證的年輕人突然用蹩腳的中文喊道︰"華國律師不懂國際法！"
葉辰停下腳步，轉身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 ?? ?? ??? ?????."他頓了頓，用中文補充道，"翻譯過來就是︰"大家好，我是個不懂華國法律的律師"——畢竟我只懂怎麼讓欺詐消費者的公司賠得傾家蕩產。"
圍觀人群爆發出一陣笑聲和掌聲。肖清雪拽著葉辰的袖子小聲說︰"別玩了，庭審要遲到了！"
法庭內氣氛凝重得像暴風雨前的寧靜。理查德和他的團隊早早坐在被告席上，面前堆滿了文件。看到葉辰進來，理查德的眼神陰鷙得像要吃人。
"看來昨天的微波爐讓他消化不良了。"葉辰在肖清雪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讓她耳尖發燙。
法官入席，庭審繼續。理查德一改昨日的防守姿態，主動出擊︰"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展示三桑在全球各市場的售後服務政策，以證明三桑一直秉持最高標準的消費者權益保護。"
法官點頭同意。理查德播放了一段精心制作的視頻，展示三桑如何"貼心"地為不同地區用戶提供"定制化服務"。
"典型的用華麗包裝掩蓋雙標本質。"葉辰在便簽紙上寫道，推給肖清雪。她看完忍不住偷笑，在下面補了一句︰"建議加個"最終解釋權歸三桑所有"。"葉辰看了豎起大拇指。
視頻結束，理查德總結道︰"正如各位所見，三桑始終將消費者放在首位。不同地區的政策差異僅僅是出于對當地法律和文化的尊重。"
"精彩，太精彩了。"葉辰鼓著掌站起身，"如果這段視頻有奧斯卡"最佳虛構短片"獎，我一定投它一票。"
理查德臉色鐵青︰"原告律師在藐視法庭！"
"恰恰相反。"葉辰向法官欠身，"我只是想展示一些...更真實的數據。"
他打開昨晚和肖清雪準備的ppt，第一頁就是那個極具沖擊力的對比圖。旁听席立刻騷動起來，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讓我們看看三桑所謂的"定制化服務"到底是什麼。"葉辰點擊下一頁，詳細列出了各國賠償方案︰"米國用戶︰全額退款+100美元補償；歐洲用戶︰換新機+200歐元賠償；華國用戶︰僅更換電池，需提供十項證明並通過"嚴格審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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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急忙打斷︰"各國法律和市場環境不同，這種比較毫無意義！"
"確實不同。"葉辰突然收起笑容，聲音冷得像冰，"比如華國《刑法》第一百四十條專門懲治生產、銷售偽劣商品罪，最高可判無期徒刑。不知道三桑高管們對這個"不同"感不感興趣？"
法庭鴉雀無聲。連法官都放下了筆，專注地看向葉辰。
"更諷刺的是..."葉辰切換到下一張ppt，展示了一組內部郵件，"三桑總部明確指示華國區"盡可能降低賠償標準"，理由是"華國消費者維權意識較弱"。"
肖清雪注意到，兩位三桑高管的額頭已經布滿了汗珠，其中一人的手甚至在微微發抖。
理查德強作鎮定︰"這些郵件只是內部討論，不代表最終決策..."
"哦？那這個呢？"葉辰播放了一段錄音，清晰記錄了三某高管說︰"華國人好打發，給點小恩小惠就行。"
錄音結束的瞬間，旁听席炸開了鍋。一位老人激動地站起來喊道︰"無恥！我們不是乞丐！"法警連忙維持秩序。
法官重重敲槌︰"肅靜！原告律師，這段錄音的來源是？"
"來自三桑華國一位良心員工的匿名提供。"葉辰直視法官，"已經過司法鑒定確認真實性。"
理查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跳起來︰"法官大人！這種非法獲取的證據..."
"又是"非法獲取"？"葉辰夸張地嘆氣，"被告律師的詞典里難道只有這個詞？要不要我送你本《現代漢語詞典》？"
法官忍笑忍得很辛苦︰"原告律師，注意言辭。"
"抱歉，法官大人。"葉辰毫無誠意地道歉，然後轉向理查德，"既然被告堅持各國法律不同，那我們來看看華國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五十五條——欺詐行為需退一賠三。請問三桑準備什麼時候執行這一"華國特色"的法律規定？"
理查德啞口無言，他的助手瘋狂翻閱文件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依據。
葉辰乘勝追擊︰"事實上，三桑不僅在華國實行賠償雙標，在產品質量上也搞區別對待。"他展示了一組拆解對比圖，"這是米國版note7的電池，這是華國版的——少了兩個安全模塊，成本降低了37。"
肖清雪適時地遞上一份文件，葉辰接過繼續說道︰"這是兩家電池供應商的報價單，華國版比國際版每塊電池便宜4.5美元。按note7在華國的銷量計算，三桑靠偷工減料省下了兩千三百萬美元——正好是他們在米國支付的賠償金額。"
法庭一片嘩然。這個數字對比太過赤裸，連法官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所以你看，"葉辰轉向三桑高管席，聲音輕得可怕，"這不是什麼"法律差異"，而是一場精心計算的商業欺詐。你們賭華國消費者不會發現，賭華國律師不夠專業，賭華國法律奈何不了你們——今天，我要告訴你們，你們賭輸了。"
理查德面色灰敗，卻還在做最後掙扎︰"法官大人，原告律師的言論充滿情緒化指控，缺乏..."
"缺乏什麼？證據嗎？"葉辰從肖清雪手中接過最後一份文件，"這是三桑內部關于"華國市場策略"的完整報告，明確寫著"利用華國消費者信息不對稱優勢"。需要我逐字朗讀嗎？"
法官深吸一口氣︰"不必了。被告律師，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理查德和他的團隊低聲交談了幾句，最終無力地搖頭︰"沒有，法官大人。"
"很好。"法官看了看時間，"現在休庭，下午三點繼續。希望被告方能夠好好考慮如何回應這些...嚴重的指控。"
休庭鈴聲響起，葉辰長舒一口氣，突然感到一陣眩暈。連續幾天的熬夜和高壓終于開始反噬。他扶住桌子，眼前一陣發黑。
"葉辰！"肖清雪立刻扶住他，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沒事..."葉辰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低血糖。"
肖清雪二話不說從包里掏出一塊巧克力，剝開包裝直接塞進葉辰嘴里︰"讓你不好好吃早飯！"
葉辰含著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說︰"肖總，你這是職場性騷擾。"
"閉嘴吧你！"肖清雪氣得臉頰鼓鼓的，"要是敢暈倒在法庭上，我就...我就..."
"就怎樣？"
"就用微波爐給你做人工呼吸！"
葉辰大笑起來，引來周圍人好奇的目光。他湊近肖清雪耳邊，輕聲說︰"那我現在就裝暈。"
肖清雪一把推開他︰"滾！"
他們走出法庭時，發現門口聚集了更多媒體和民眾。看到葉辰出現，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葉律師好樣的！為華國消費者爭口氣！"的喊聲不絕于耳。
肖清雪看著葉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側臉，心跳突然加速。她急忙低下頭，假裝整理文件掩飾自己發燙的臉頰︰"下午...下午他們肯定會反撲。"
"嗯。"葉辰眯起眼楮看向遠處，"理查德不是輕易認輸的人。我猜他會打感情牌，找幾個所謂的"忠實用戶"來證明note7有多好。"
"那我們..."
"按原計劃進行。"葉辰轉向肖清雪，眼神堅定，"這次，我們要讓三桑付出代價，不只是金錢上的。"
肖清雪點點頭，突然發現葉辰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她的。溫暖從相觸的皮膚傳來，讓她一時忘記了抽回。
"走吧，"葉辰輕聲說，"先去吃點東西。我請客——畢竟肖總昨晚加班辛苦了。"
"這還差不多。"肖清雪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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