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大被李祭酒問得一頭汗,僵硬地笑著回道︰“怕是不認識,是我們府里的舊屬。”
    說完後就緊緊閉著嘴,再也不說下一句了。
    李父別的不說,在國子監練出來的識人功夫還是不差的,哪里會看不出這是在說謊呢。
    但他也沒興趣揭穿,就意味不明地笑笑,“原來如此!”
    賴大被他看得有些緊張,只覺得那雙眼楮能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看透。
    他從國公爺還在的時候就一直在府里當差,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
    一般的官員根本不會被他放在眼里,哪怕面對幾位郡王,他也根本不怵。
    卻不知道為何每次面對這個李祭酒的時候,總是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老是覺得心驚膽顫。
    明明自從老國公去世之後,他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的,現在李祭酒卻又帶他重溫了一遍舊夢。
    讓他又害怕又懷念,卻也更加恭恭敬敬地伺候著。
    這次賈赦還是比賈政先到。
    他知道老二今日就待在前院的書房,本來以為自己拖了這麼久才來,老二應該早就到了的。
    沒想到他卻一直憋在那里沒敢動彈,心底不由狠狠地罵了一句︰
    老二那個沒骨氣的東西,真的是老鼠大的膽子!
    “李祭酒,好久不見,犬子婚宴的時候,我還想跟祭酒喝幾杯酒呢,不想卻未找見你的身影。”
    “是啊,我當時有要事在身,實在無法脫身前來,至今也覺得甚是遺憾可惜。我一直覺得赦公在酒水這種解憂好物上研究甚深,卻沒能多見識見識,也是被引為一大憾事。”
    只一句“研究甚深”,就成功地讓賈赦沒了聊天的欲望。
    他是怎麼做到說話的時候,句句都能招人討厭的?
    一直這樣說話,能夠活到現在還沒被別人打死,也真是足夠幸運。
    “李祭酒要是想要見識一二,今日便是個良辰吉日,不如我設桌宴席,專門款待你如何?”
    李父搖頭,“赦公的美意我心領了,只是最近煩事纏身,實在沒有心思品嘗府里的佳釀。”
    “現在我只盼著政公早些過來,也好替我去掉這心頭弊病。”
    賈赦︰好你個老小子,軟硬不吃啊。
    然後兩個人誰也沒再開口,只一味地靜等吃茶。
    他們兩個在這里死等賈政,賈政在書房死等賈母。
    都已經急得在書房團團轉圈了,才等到去賈母院里請人的小廝。
    結果小廝過來說的是︰“老爺,老祖宗說這事交給你和大老爺全權處置,她就不過來了。”
    “只一條,別惹惱李祭酒,也別傷到府里的名聲。”
    賈政心里瞬間涼了半截兒,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他只等著母親過來壓制住李祭酒,帶他取得勝利果實的。
    結果母親不過來啦。
    那他要靠誰啊?
    大哥,對,大哥還在呢。
    于是他撢撢早就換好的衣服,有些放心地過去應對“麻煩”了。
    賈赦等得早就不耐煩了,心里恨不得直接跑過去書房把老二給揪出來。
    他的養氣功夫還是不到家,李父就坐得非常坦然、非常淡定。
    不但一點兒著急的意思和神情都沒有,連喝口茶都是細條慢理的。
    那個磨磨唧唧、慢慢悠悠的勁兒把賈赦看得直牙疼,恨不得直接端起茶壺來把水給他全都灌進去。
    看多了後,不僅牙疼,還看得眼疼。
    賈赦把頭扭向一側,寧肯打量廳里的陳設擺件,也不願意看李祭酒一眼。
    賈政一現身,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那個效果,跟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琵琶女差不多。
    李父︰“政公貴人事忙,倒是我的前來打擾到政公招待客、人、了。”
    盡量無視掉他的陰陽怪氣,賈政︰“不知祭酒前來,有失遠迎,萬望見諒。”
    李父︰“無礙,倒是我今日有求于政公,萬望應允才好,鄙人定是感激不盡。”
    “哦?什麼事情需要勞動祭酒大駕光臨?不用客氣,直說便是。”
    李父︰“是這樣的,我自女婿死後,一直放心不下女兒,特意囑咐她身邊的僕人好生伺候著,不可有半點的疏忽大意。”
    “那些僕人倒也還算盡心,發現女兒在貴府生活得稍有不適,便立馬來信給我。”
    “我也心中時時擔憂,實在有些寢食難安,所以特意前來請求政公讓我接回女兒。”
    說著便站起來朝賈政作揖。
    賈政被他唬了一跳,他今日怎麼這樣的溫然有禮?
    不對,他想接回女兒去,這個是萬萬不可能的。
    兒媳一旦歸家,自己府里欺辱節婦的事情便被坐實啦。
    “祭酒說得這是哪里的話,我們府上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萬望直說才是。”
    “政公客氣,府上沒有哪里不好,只是規矩森嚴,管理更是尤為細致,我女兒有些不適應罷了。”
    “禮部早已經登記她願為亡夫守節終身的事情,便是日後頒布下來了貞節牌坊,也會加在榮府門楣之上。”
    “朝廷的一應規矩禮儀她都會嚴格遵守,這些貴府大可放心。”
    “自從女婿被人害死,令她被迫遭殃,已經甚是命苦可憐,實在讓人嘆息。”
    “所以我才心疼女兒,不想她被人管得過于嚴格,處處都拿小規小矩當法條準繩一樣約束著,把日子過得如同點燈熬油一般,便想把她接回家自己管教。”
    “政公和赦公都有女兒,想來可以理解我的心腸,只望早些同意讓她跟我歸家去吧。”
    賈政被他點了,也怕他說出更難听的話來,就給賈赦又使眼色又點頭的。
    賈赦不愧是他親哥,倒還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就是說把這件事兒交給自己做主了。
    這個老二啊,既然做不了主,你就趁早直說嘛。
    在那兒叨叨半天,還淨是說些廢話來耽誤功夫。
    把賈赦給弄得十分無語,但又不得不挺身而出。
    他耐心已經告盡,實在不想跟李祭酒再玩兒那些彎彎繞繞的。
    “祭酒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府上的事情想必祭酒也知道得清楚,那咱們不妨有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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