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舊傷,和從前一模一樣。”
謝琮指尖在路知晚身上刮過,動作輕而緩,不帶半點別樣的意味。但路知晚卻抿緊了唇,身體也緊繃著,看上去很是緊張。
“這里有感覺嗎?”謝琮抬眼問他。
“沒……沒有。”路知晚搖頭。
謝琮指腹在他小腿上一寸一寸地按壓,每壓過一處便會抬眼看向他。路知晚感覺臉很燙,他猜想自己這會兒肯定很狼狽,明明兩條腿沒有任何知覺,但目睹謝琮的手落在上面時,他卻無法保持鎮定。
“謝琮……可以了。”路知晚再次按住謝琮的手。
“這里能感覺到?”謝琮在他膝蓋上方一掌處輕輕按了按。
“沒有。”路知晚說。
“那這里呢?”謝琮的手繼續往上。
“真的沒有傷處,你已經看過了。”路知晚幾乎像在求饒。
“沒有傷處怎麼會動不了?”謝琮依舊不願放棄,語氣也十分平靜,反倒令路知晚的慌亂顯得更為突兀,“阿晚,這里呢?”
“唔!”路知晚攥住謝琮的手腕,開口道︰“我傷的是腿,又不是……謝琮,你故意的吧?”
“看來這里沒事。”謝琮並未折磨他,而是繼續向上,似乎打算將他全身都檢查一遍。
路知晚這會兒身上都快紅透了,哪里肯讓對方繼續,抓著謝琮的手試圖阻止。若是換了從前,謝琮多半不會與他對著干,但今日的謝琮卻格外偏執,擰著路知晚的手腕直接將人壓在了榻上。
“謝琮,你放開我!”路知晚怒喝。
“我過去哪一句話不听你的?你要我顧全大局,我在人前從不敢聲張,你要我當好儲君,我便一日不敢懈怠。我知道你在意江山穩固,我甚至想過要放下……可你呢?”謝琮那副強裝出來的平靜終于土崩瓦解,他朝路知晚質問道︰“你想的是去死,你想死在戰場上,想撇下我一個人!你想走得干干淨淨,讓我用一輩子去守著你在意的那些東西。”
路知晚手腕被謝琮擰得生疼,可心里某處地方卻比手腕疼上千倍萬倍。他很想告訴謝琮,事情並不是這樣的,他是想過死,可並不是為了撇下謝琮。
可他又能說什麼呢?
若當時在戰場上的是他現在的身體,他早就死了。
“既然我什麼都不要,也換不來一個完完整整的你,那就不退了。”謝琮一把扯開了路知晚的中衣,指腹在路知晚後背上輕輕劃過,問道︰“告訴我,杜翎的箭射中的是哪里?是兩支箭,還是三支?”
“謝琮,你別這樣。”路知晚哽咽道。
“你為我死過一次,我要知道你的傷口在何處。”謝琮說。
路知晚並不記得杜翎那兩支箭射中了哪里,或許是他的心口,或許是腹部。中箭的瞬間他的魂魄就消散了,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
這一刻他才知道,那兩支箭兜兜轉轉還是射中了謝琮。
謝琮在那一戰中,傷得比他還要重。
“在我心口。”路知晚說。
謝琮聞言終于放開了他的手腕,路知晚趁勢轉過身,一把抱住了謝琮。
太子殿下沒料到這一變故,整個人僵在原地,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直到路知晚溫熱的氣息自他頸間傳來,謝琮才慢慢找回意識,將眼前之人緊緊箍在了懷里。
如果不算路知晚做小貓時化成的人形……
這是少年後,兩人第一次正式的擁抱——以路知晚本來的這副身體。
院中。
路仲亭來回踱步,幾次想近前偷听,都被陳弘毅攔住了。
“我好像听見他們打起來了。”路仲亭說。
“路二公子放寬心,殿下不是那麼不君子的人,不至于朝路將軍動手。”
“你沒听到嗎?我好像听到阿晚不大高興,我是怕他動手。”
“路將軍真動了手,殿下也不會治他的罪。”陳弘毅道。
路仲亭看向陳弘毅,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復雜。然後他趁著陳弘毅不備,忽然朝著門口沖去,好在陳弘毅早有防備,眼疾手快將人再次攔了下來。
“你故意攔著我的吧?他們倆說什麼是我不能听的?”路仲亭雖然沒往別處想,卻隱約覺察到了眼下的局面有點不對勁,又念及離京前大哥曾叮囑過自己,盡量不要讓阿晚和太子單獨相處。
當時他天真地問路伯忱︰“為何不能讓他們單獨相處?”
路伯忱的回答是︰“他倆不對付,動起手來怕不好收場。”
路仲亭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一直沒忘了大哥的叮囑。
今日,太子與阿晚之間堪稱劍拔弩張,姓陳的這小子又一直攔著他。怕不是太子平日里打不過阿晚,趁阿晚腿腳不便想下黑手吧?
路仲亭越想越急,直接和陳弘毅動起了手。陳弘毅一邊躲閃,一邊提防他去打擾,一不留神就挨了好幾下。
路二公子別的不說,武藝可半點不差。
幸好這時房門打開了,否則陳弘毅今日說不定要掛彩。
“你倆想切磋換個日子,先去營中把孤的東西搬過來。”謝琮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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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搬到碧霄觀住?”陳弘毅問。
“嗯,阿晚身邊得有人貼身照顧,旁人粗手粗腳的孤不放心。”謝琮說罷又甩上了門。
“他說誰粗手粗腳的?”路仲亭撓了撓頭︰“是說無暝嗎?”
陳弘毅︰……
謝琮搬到碧霄觀,並沒有征求路知晚的同意。
畢竟今日他已經表明了態度,不會再听路知晚的話。
路知晚也沒有立場表示反對,他現在面對太子殿下時,自覺像是個負心漢一般,多說一個不字都會顯得他特別“沒良心”。
“我猜你二哥應該提出過讓太醫為你診治。你沒有答應,是怕讓我知道,還是因為你那位姓‘吳’的新朋友,醫術遠在太醫之上?”謝琮問路知晚。
“無暝醫術很高明,若不是他,我的身體早就腐壞了。”
“是他將你的身體藏了起來?”謝琮眼底閃過凌厲。
路知晚從他的語氣中听出了敵意,只能耐心解釋道︰“不是藏起來,他只是收留了我。他的醫術絕非尋常大夫能及,此番北境的疫病,說不定還要指望他。”
謝琮不置可否,只攥著路知晚的手不斷摩挲。
這時,他動作一頓,後知後覺發現路知晚的手腕上空蕩蕩的。
“那顆鴿血紅呢?你把它摘下來了?”
“不是,我醒來後它就不見了。”路知晚說。
路知晚後來仔細想過,猜測是自己的魂魄回到身體中時,那顆紅寶石也一並消失了。畢竟那紅寶石一直以來都不像尋常之物,會隨著他化形時隨意變換位置。
“你醒來後,沒再變過小貓?”謝琮問他。
“沒有,我想小貓可能和紅寶石一起消失了。”
“你之前化成人形時,小貓會跟著一起消失,可見它已經和你的魂魄融為一體了。”謝琮思忖片刻,又道︰“決戰後,戰場打掃得很仔細,沒有發現那顆紅寶石也沒有小貓的尸體。”
“你的意思是……”
“有沒有可能,它們還在你的魂魄里。”
路知晚心口猛地一跳,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
但仔細想想,謝琮的假設也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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