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路知晚在夢境中一直待到天快亮才出來。
他起床後,便見謝琮已經讓人備好了洗漱用的水,也給他找好了干淨衣裳,就連早飯都是按他的口味準備的。
經過昨晚那麼一鬧,兩人都有些尷尬。
人做夢時經常會這樣,在夢里覺得很合理的舉動,醒來後再想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謝琮如此,路知晚亦是如此,所以倆人都默契地選擇了避而不談,仿佛只要不提,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但路知晚伸手取布巾時,謝琮下意識抬手想捂住某處的動作,還是令兩人都尷尬了片刻。
“孤一會兒去御書房一趟,晚點再出宮見一趟沈家人。”早飯後,謝琮一邊換衣服一邊朝路知晚道︰“不過不是去見沈家小姐,是去見沈三,談鹽務改革一事。”
“哦。”路知晚不解,謝琮為何要朝自己說這些?
太子殿下要去見誰,沒必要朝他交代,他也管不著。
“孤不在的時候,你不會……跑出去吧?”謝琮問他。
“我能跑哪兒去?離開東宮我會魂飛魄散的。”路知晚說。
謝琮听了這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苦笑了一聲。
“走了,中午回來陪你用膳。”謝琮朝路知晚道了別,這才離開東宮。
路知晚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想了許久才想起來,父親每回離家時,就是這麼朝母親道別的。先說自己去哪兒,見誰,再說什麼時候回來,是否一起用飯。
路知晚忽然意識到,謝琮和自己的相處模式似乎變了。此前倆人雖然心知肚明,但話沒有挑破,相處起來總歸自在一些。可有些事一旦說破,哪怕絕口不提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就像今天早晨,倆人雖然一起用的飯,但是幾乎連對視都沒有。
路知晚不想陷入這些情緒中,便去找了本書隨手翻了翻。可惜他心思不靜看不進去,讀了沒幾頁就放下了。他坐在謝琮的書案前,隨手翻了翻案上擺著的文書。
最上面一封文書寫的是連州鹽務改革一事,謝琮尚未批復,估計是沒想好怎麼處理。在這封文書下面,是謝琮隨手在紙上寫的那串數字,那是連州制鹽的進項。
真是好大一筆錢啊。
路知晚怎麼想都覺得這筆銀子不能浪費了。
他閑著無聊,又去翻下頭的文書看,看了幾頁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謝琮書案上這些文書,有的還挺機密的,以他的身份不該隨手翻閱。
他想到國師那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話,心中打了個突,趕緊把手里的文書放了回去,並盡力擺好,做出沒人動過的樣子。
謝琮這人也真是的,機密文書竟然不知道鎖起來,就不怕他偷看?
路知晚剛整理好文書,外頭傳來了小原子和甦平的聲音。謝琮一大早為了和他一起用飯,把人都支走了,師徒倆沒敢進來打擾,這會兒才過來。
小原子端來了新做的貓飯,但路知晚現在已經不餓了。只見小貓湊到貓飯前嗅了嗅,最後只舔了兩口羊乳。
“小貓今日怎麼不愛吃東西?”小原子擰眉。
“不應該啊,這幾日胃口都不錯的。”甦平上前摸了摸小貓肚子︰“也不撐啊。”
小貓這會兒肚子里確實沒什麼東西。依著國師的說法,他的人形是魂魄所化,吃了東西也沒什麼作用,只有貓形才需要吃飯喝水。可他人形吃過了,貓型就沒什麼胃口了。
“怎麼辦,需要叫董太醫嗎?”小原子有點擔心。
“看它精神倒是不錯,再看看吧。”甦平說。
路知晚怕師徒倆擔心,只能勉強又吃了幾口。
“等會兒。”甦平攔住了收拾屋子的內侍,接過對方手里準備拿去洗的衣服問道︰“這怎麼是兩套寢衣?這套白的殿下平時可沒怎麼穿過。”
路知晚動了動貓耳朵,心道那是他穿的。
“許是殿下夜里換了一套?”那內侍道。
“沒事了,你去吧。”甦平將他打發走了。
小原子湊過來問︰“怎麼了,師父?”
“你有沒有覺得殿下最近有些奇怪?”
“是有些怪,經常不讓咱們進來伺候,今天早晨用飯也是一個人。”小原子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我今早在外頭,似乎听到殿下在說話。”
“咱家也听到過殿下自己在殿內的時候,自言自語。”甦平嘆了口氣,又道︰“也就是咱們知道這殿里沒有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偷偷養了個什麼人呢。”
路知晚心虛地垂下小貓腦袋,暗道甦平不愧是東宮的總管,這麼敏銳。看來他往後行事還是要小心一些,免得被對方看出端倪。
這時,甦平走到了書櫃前。
路知晚一驚,心道他不會看出文書被自己動過吧?
不過甦平並未盯著書案看,而是蹲下身體,在書櫃下頭的木箱上摸了摸。路知晚記得那只木箱,里頭放著好些東西,還有謝琮寫給他的信。
“怎麼了師父?”小原子又問。
“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甦平搓了搓手指上沾著的薄塵,“這箱子,過去殿下每個月至少要打開看個幾回,但這幾個月一直沒有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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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箱子里,放的是什麼呀?”
“也沒什麼,都是些舊物。”甦平不欲多說。
路知晚卻不由想到了那些信,暗道謝琮給他寫的信里,也不知說了什麼。那麼多封信,都是寫給他的,他還挺想看看的。
午飯前,謝琮準時回到了寢殿。
他讓人擺好了飯,便示意不必伺候。
甦平和一旁的小原子對視了一眼,都依言退了出去。待殿內只剩謝琮,路知晚才化作人形,他驚訝地發覺自己身上又出現了昨夜那身寢衣。
“這衣服明明被拿去洗了,怎麼又出現了?”路知晚不解。
“你身上穿的衣服是化出來的,與那衣服本身關系不大。”謝琮說。
路知晚一想也是,先前被謝琮撕破的那身武服,在他化形後自動又變成了沒壞之前的樣子。這套寢衣估計也是,穿在他身上的,和實際中的已經沒什麼關系了。
“甦平今日看到內侍拿了兩套寢衣去洗,已經有點懷疑了。”
“無妨,甦平是孤的心腹,不必擔心他出去亂說。”
“不是亂說的問題,他要是知道是我,那……如何解釋?”
“解釋什麼?”謝琮不解。
路知晚輕咳了一聲,道︰“我和你整日共處一室,還睡一張床,穿你的寢衣。若是讓他知道了,肯定要誤會咱們的關系。”
“誤會?”謝琮挑眉。
他們倆的關系,還能怎麼誤會?
“總之……不能讓他知道我的存在。”路知晚說。
“行,都依你,你說不能讓他知道,咱們便不讓他知道。”謝琮那語氣跟哄小孩似的。
路知晚擰了擰眉,心道這家伙說話的語氣怎麼越來越像父親了?
奇怪了,他記得謝琮和英國公關系並不算親厚,平時應該見不到幾面啊。
怎麼說話的語氣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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