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一覺睡到天亮,起身時才發覺自己竟是以人形睡了一夜。
更離譜的是,他身上的武服被脫下來疊好放到了床頭,身上只穿了里衣。昨晚……路知晚仔細回憶了一番,隱約記起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抱怨過武服硌得人難受。
可他不記得自己脫過衣服。
是謝琮干的。
路知晚取過衣服穿好,正系著腰帶呢,謝琮端著早飯進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路知晚睡眼惺忪,頭發睡得有些凌亂,比平日多了幾分慵懶。謝琮怔怔看著眼前之人,半晌沒有說話,只因他在清醒時難得見到人形的路知晚。
“你盯著我做什麼?”路知晚問。
“有干淨的水,可以洗漱。”謝琮道。
路知晚走過去舀了水洗漱,整個人看著依舊懶懶的。
“我幫你梳頭吧。”謝琮說。
“不用,我變回去再變回來,頭發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路知晚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又道︰“之前我都沒注意,仔細想想我化成了人形以後,其實是可以不吃不喝的。”
小貓會餓,但人的魂魄是不會餓的。路知晚先前之所以會渴會餓,甚至會想上茅房,其實都是因為混淆了小貓和人形的感覺。
“我還特意試過呢,受傷了以後傷口也會很快恢復。”
“嚴格來說,你的年紀也沒有增長,你今年還是十九歲。”謝琮找了梳子來想給他梳頭,路知晚卻示意先吃飯,他想嘗嘗青雲觀里的飯菜味道如何。
“你身上有新鮮的皂角味,你早晨沐浴了?還是換了衣服?”路知晚隨口問。
謝琮眸光微閃,答道︰“睡覺出了一身汗,就沖了個澡。”
“山上這麼冷,你睡覺還出汗?”
“粥快涼了。”謝琮把一碗青菜粥推到路知晚面前,眸光落在對方面上不舍得挪開。半晌後,他忽然抬手,在路知晚唇角抹了一下,“有飯漬。”
“我還一口沒吃呢,哪兒來的飯漬?”路知晚不解。
“國師一早又繼續閉關了。”謝琮再次轉移了話題。
路知晚一口氣將一碗粥喝了大半,問道︰“你們昨晚去山頂觀星了嗎?”
“嗯,國師說要想找到你的身體,必須你親自出馬。他還說,得去你心之所向的地方。”謝琮絕口不提“死劫”一事,顯然沒打算告訴路知晚。
“心之所向……北境?”路知晚道。
“你想去的地方,只有北境?”
路知晚仔細想了想,他現在其實並不執著于回北境,時隔這麼久,營中應該已經有人頂替了先鋒將軍的位置。但回到戰場于他而言是天職,而且仗快打完了,他想親眼見證鎮北軍的勝利。
“不去也行,鎮北軍離了我照樣能打勝仗。”他現在需要待在謝琮身邊,總不能拐著太子殿下跟他上前線吧?
謝琮沒再說什麼,只眸光有些黯淡。
用過飯後,兩人離開了青雲觀。
清晨山道上沒有香客,路知晚沒急著變回小貓,而是與謝琮一前一後走在山道上。晨光和煦,將兩人籠在其中,那畫面是謝琮設想過無數次的場景。
他和阿晚一起,像尋常的親朋摯交那般,一起去祈福上香,或者游玩踏青。兩人可以不交談,只並肩走著,或者偶爾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山下有人。”路知晚腳步一頓,閃身躲到了謝琮身後。不等謝琮反應過來,他便化成了小貓,而後抓著謝琮的外袍一路向上,蹲在了謝琮肩上。
不過謝琮怕他摔著,還是強行將他揣在了懷里。
離開青雲觀後,馬車並未直接回東宮,而是去了英國公府。
“怎麼來我家了?”路知晚明顯很驚喜。
“昨晚答應了你,要送你回家看看。”謝琮吩咐人進去通報,自己卻沒下車,“你爹娘肯定有很多話想同你說,孤就不進去打攪了。晚飯前,孤來接你回東宮。”
“沒事兒,你不用跑一趟,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許亂跑,等人來接。”謝琮否決了他的提議。
這時路伯忱從國公府出來,朝馬車上的謝琮行了個禮,這才伸手接過小貓。
謝琮今日難得大度了一回,想著不久就要帶阿晚離開京城,讓路知晚和家里人好好團聚一番。沒想到他正準備叮囑幾句就走,卻發覺國公府里又迎出了一個人,竟是程遠。
這人怎麼還賴在國公府沒走?
謝琮眼看程遠伸手去摸小貓腦袋,立刻放棄了先前的計劃,跳下馬車。
不久前路知晚離開國公府時昏迷不醒,今日能活蹦亂跳的回來,對家里人來說是莫大的安慰。不止路知晚的父母高興,就連路伯忱面對太子時,態度都客氣了不少。
“程將軍,你在國公府住了有些日子了吧?”趁著路知晚和家人說話時,太子朝程遠搭話。
“回殿下,末將先前是擔心路將軍的安危,這才多逗留了兩日。如今得知路將軍安然無恙,末將打算明日就啟程回北境了。”
程遠回答完了太子的問題,幾次想過去找路知晚說話,都被謝琮絆住了。太子殿下素來話少,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拉著程遠聊東聊西說了好一會子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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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一直不曾去過北境,听聞北境兒郎吃了不少苦頭。”
“殿下言重了,先前兩個季度的糧餉都是殿下幫忙籌措的,營中兒郎都念著殿下的厚待。”
“分內之事罷了,這本就是朝廷欠你們的。”謝琮看向程遠,仔細打量了幾眼。程遠看著也不過二十出頭,年紀應該和路知晚差不多,長相還算周正,身形也不差。
程遠被謝琮看得渾身不自在,只能尷尬假笑。
“阿晚在營中朋友多嗎?”謝琮問。
“多著呢,營中兒郎都喜歡他。他武藝好,每次演武切磋時,都有一堆人排著隊想跟他過招。”
“哦?那他與誰最要好?”
“應該是我吧?我與他畢竟是剛入營就有的交情,而且我倆住一間營房……”
謝琮眉心一蹙,問道︰“與他住一間營房的人,竟然是你?”
“他怕冷,不願一個人住一間營房,倆人一起住屋里總歸要暖和一些。”
“很好。”
謝琮收斂了本就不多的笑意,直到離開英國公府,都沒再說過話。
路知晚沉浸在和家人相聚的喜悅中,並未留意太子殿下的異樣。因為謝琮平時話也不算多,所以他沉默的時候,很難分清是心情不好還是單純地不想多說話。
直到入夜後,路知晚感覺頸間又被綁上了那條鏈子。
“怎麼又鎖上了?”路知晚無奈。
“你沒說過和你住一屋的人,是程遠。”
“程遠怎麼了?”
“你說呢?”
說什麼呀?
路知晚就沒明白謝琮又在發什麼瘋。
太子殿下今日只和程遠見了個面,怎麼就關心起人來了?白天在英國公府就拉著人家聊了那麼久,回到東宮都要睡覺了,還滿口程遠。
“殿下到底想說什麼?”
“他給你暖過腳嗎?”
“當然沒有!我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為什麼要讓別人給我暖腳?”
“哦。”謝琮听了這話,心情瞬間好了大半。阿晚在營中那麼冷都不讓人幫忙暖腳,但在青雲觀里,卻會主動把腳塞到自己身邊取暖。
路知晚懶得與他分說,翻了個身,抬爪將身上蓋著的薄毯踢開,就那麼晾著小貓肚皮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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