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倒是談不上喜歡花,他只是精力旺盛無處發泄罷了。
小貓現在應該過了半歲多,正是最愛玩的時候,每天除了睡覺,只要一醒過來渾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勁兒。
平日里謝琮又喜歡逗他,故意找了一根木棒,在頭上綁了截繩子,繩子頭上吊著一撮羽毛。路知晚意識里很抗拒這種被逗弄的情境,可小貓骨子里對這種玩具的熱愛卻是與生俱來的,因此他時常會玩得忘我。
後來為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尊嚴,路知晚便會主動找別的東西玩,比如謝琮那些隔三差五就會被摔碎的茶盞,比如殿內這些剛開了花的盆栽……
今日這盆杜鵑,純純是倒了大霉,被路知晚一不小心就撓落了滿地的花骨朵。小貓反應過來後,頗為愧疚地立在花盆邊緬懷了半晌,隨即轉向了另一盆花。
因為要參加賞花會,甦平又讓人路知晚置辦了好幾套行頭,這次不是棉坎而是繡了各式紋樣的單坎。開春京城的天氣還帶著寒涼,小貓穿上衣服也不會熱。
“這套好看,大紅色上頭用金線繡了祥雲,配上紅寶石頸鏈正好。”小原子道。
“嗯,這套確實好看。”甦平評價道。
于是,路知晚出席賞花會的衣服便被敲定了。
“師父,往年殿下都不會去賞花會的,今年怎麼忽然來了興致?”小原子問甦平。
“這哪兒是來了興致,分明就是被安排的嘛。”甦平朝徒弟解釋道︰“這賞花會說白了就是讓京城勛貴人家的小子、姑娘互相相看的由頭,你真以為是看花啊?”
“相看,太子殿下莫非是打算議親了?”
“咱家琢磨著陛下和皇後娘娘應該是這個意思。”甦平說。
路知晚正撥弄那顆紅寶石呢,听了這話不由一怔,暗道謝琮準備立太子妃了?也是,太子殿下比他還大了兩三歲,早已過了弱冠之年,也確實該議親了。
“那是好事啊,東宮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小原子說。
“話是這麼說,只不過……”甦平不知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
路知晚暗道,謝琮這長相秉性倒是都不錯,只不過凶名在外,做事又狠絕,也不知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
轉眼便到了賞花會這日。
這日晌午,待路知晚睡醒後,謝琮才揣著他出門。
“今日賞花會人多且雜,殿下怎麼想著帶小貓一起?”陳弘毅不解。
“阿晚出征前那一年,京城也辦了一場賞花會,他原是準備參加的,但大軍開拔日期提前最終沒能趕上。”謝琮一手在小貓頸間撓著,語氣間滿是遺憾。
那一年的賞花會,謝琮最終也沒去。
今年,他帶著阿晚一起,也算是彌補了彼時的遺憾。
路知晚還是很愛熱鬧的,自進了園子就一直伸著腦袋四處看。本朝男女大防不算太嚴格,只要有外人在場,未婚男女甚至可以同席,因此賞花會這種場合多半會匯集不少青年男女。
听聞太子殿下駕到,眾人瞬間拘束起來。
因為謝琮很少參加這種場合,所以此間除了在朝中任職的青年認得他,大部分年輕人都只听過他的凶名,很少有得見真人的機會。
今日一見,太子殿下身著一襲靛藍錦袍,面目俊朗,身形挺拔,尤其他懷中揣著一只小貓,那模樣怎麼看都與“狠戾無情”這樣的字眼聯系不上。
“你們隨意便是,不必理會孤。”謝琮開口,聲音也比平日里稍溫潤一些。眾人原本還有些怕他,卻見他隨手摘了花來別在小貓耳朵上。小貓被他這舉動惹惱了,伸出小爪子就去拍他的手,謝琮也不躲,拿手里的花去逗小貓,神情看著溫柔寵溺。
“哎呀,這小貓太可愛了。”
“它的肉墊看著好軟,好想捏一捏。”
“太子殿下好寵呀,被小貓拿爪子拍了也不惱。”
“殿下好溫柔啊,和傳聞中半點不像。“
眾人聚在一起看謝琮逗小貓,有幾個膽子大的姑娘甚至湊到了近前——當然,姑娘們不是沖著太子來的,而是沖著太子懷里的小貓。
“殿下,這小貓有名字嗎?”姑娘問。
“有的,不過他的名字只有孤能喚。”謝琮說。
他這語氣雖然帶著幾分玩笑,但實際亦是如此。平日里甦平和小原子等人,都不敢直呼“阿晚”而是叫小貓,唯獨裴明煥叫過還引來了謝琮的不滿。
所以“阿晚”這名字,確實只有謝琮可以理直氣壯、肆無忌憚地叫。
“那它能摸嗎?”又有個姑娘問。
“他不喜歡讓人摸。”謝琮正說著,摸貓的手就被路知晚拍了一爪子。姑娘們見到小貓這炸毛的模樣,紛紛直呼可愛,更想摸貓了。
路知晚自幼在軍中長大,沒有太多和姑娘打交道的經驗,這會兒被一幫姑娘圍著,又是夸他好看,又是夸他可愛,直將他夸得有些飄飄然。也不知怎麼回事,同樣的話謝琮嘴里說出來就叫人著惱,姑娘們說出來就讓人高興。
路知晚思索了半晌,意識到這是因為謝琮每次夸他時,語氣都帶著揶揄,不像是發自內心的贊美,也不怪他不給謝琮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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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琮一開始還存了顯擺小貓的心思,半晌後發覺懷中的小貓被姑娘們夸得十分受用,甚至打起了小呼嚕。這令他頗為吃味,揣起小貓便去了內院,沒給旁人繼續圍觀阿晚的機會。
路知晚對那些贊美戀戀不舍,但他眼前很快有了新的熱鬧。
內院有人在作詩、作畫。
路知晚伸著腦袋看了一圈,視線最終鎖定了人最多的地方。
“果然還是那麼愛看熱鬧。”謝琮護著懷里的小貓,徑直走向了圍觀者最多的地方。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執筆在作畫,畫的是……
謝琮怔怔看著那幅畫,便見其上畫的是一個年輕的將軍,對方跨坐馬上,身上穿著銀鎧,手里執著一柄長槍,鎧甲和槍頭都染著血,看上去氣勢不凡。
這畫的是路知晚。
不止謝琮,路知晚自己也認出來了。
小貓歪著腦袋看著畫,心道畫得還挺英俊的,只是不知為何,畫師唯獨空出了眉眼的位置沒有落筆。雖然只空出了一小塊,但因為空的眉眼這種極為重要的地方,所以看上去總覺得缺了靈魂。
“怎麼不畫了?”有人問。
“上次見路小將軍還是他出征前,數年未見也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樣。”畫師道。
“三年多,樣子變化應該不大。”有人說。
“在北境拼殺了數載,怎會變化不大?”畫師說。
“那怎麼辦啊?”
“對啊,一幅畫不畫眉眼,實在不像話。”
眾人紛紛嘆息,都道浪費了一幅好畫。
就在這時,謝琮忽然伸手,接過了畫師手里的筆。
眾人紛紛看去,便見謝琮提筆沾墨,兩筆勾出了將軍的劍眉,又用幾筆勾出了一雙眼楮。那雙眼楮明亮桀驁,帶著路知晚少年時的恣意,卻又多了幾分凌厲和殺伐果決。
這正是路知晚如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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