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艾力的倉庫,一打開門,琳瑯滿目的和田玉原料映入眼簾。
從幾十克的籽料到重達數百公斤的山料,應有盡有。
"這是去年收的且末料。"艾力拍著塊半人高的青灰原石,"別看皮殼泛灰,里頭可是——"
"青玉底帶翠。"王景行突然打斷,指尖停在石殼上一道蜈蚣狀裂痕旁︰"不過裂進三指深,要取完整鐲子得順著這道水路切。"
他轉頭看見艾力僵住的表情,這才驚覺自己說太快了。
董建川噗嗤笑出聲︰"老艾,你這考校後輩的毛病該改改了。"
“確實厲害!”艾力摸著絡腮胡大笑︰“能看出料子很正常,但掃一眼就能說這麼清楚可不容易。有點意思!接著看!"
疆省玉王果然名不虛傳,艾力這邊的和田玉料子真不少。
籽料、山料、半山半水料都有。
可惜和田玉不像翡翠,沒什麼大漏可撿。
王景行的手指在第二塊山料表皮上輕輕摩挲,強光手電在石殼表面游走,光暈里浮動的雲絮狀結構像被晚風揉碎的流雲。
"且末金山的老坑料,"他直起腰時膝蓋發出輕響,"糖色部分至少沁了三層,最深處能出三對龍鳳牌。"
艾力看得目瞪口呆,這麼年輕的小伙子,比他一輩子玩玉石的玉王還要厲害。
他忽然大步上前,扳著王景行的肩膀轉向西牆︰"來來來,看看我這批若羌黃口料。"
董建川蹲在牆角翻檢籽料,聞言抬頭笑道︰"老艾這是要考校真功夫了,若羌黃口最難辨礦層深淺。"
他手里握著的鴨蛋青籽料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瓷光,說話時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料子側面的水草紋。
王景行接過艾力遞來的黃口料,石皮上密布著蜂窩狀蝕孔。
他屈指在石殼不同位置叩擊,用透視作弊︰"上層料,帶淺糖。但..."
他突然將料子舉高對著頂燈,灰褐色的表皮在逆光中透出幾縷蜂蜜般的暖黃︰"這里有三指寬的玉筋直通到底,順著切能保鐲位。"
倉庫里忽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艾力的絡腮胡抖了抖,從後槽牙里擠出句維語,轉瞬又大笑起來︰"後生可畏!這是我去年在塔什薩依河床撿的漏,二十八塊料子里就這塊藏著玉筋!"
王景行這幾下功夫,徹底把艾力折服了。
听玉閣才剛開始做和田玉,雖然有一些進和田玉渠道。
但多一個艾力顯然更好。
所以王景行也沒有大肆掃貨,選了一塊200克左右的頂級羊脂白玉籽料便停手。
打算走出倉庫,和艾力好好談談合作的事情。
走到倉庫門口,突然看到一個沾滿泥漬的編織袋,鼓鼓囊囊地堆在消防栓旁邊。
袋口露出一角灰白石頭,表皮上結著戈壁料特有的風蝕紋。
"艾力哥,那堆戈壁料..."王景行剛開口就被艾力揮手打斷︰"那些是給學徒練手的公斤料,你要看?"
艾力說著踢開麻袋,十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滾出來,表皮灰撲撲的像是裹了層水泥。
王景行蹲下身時聞到淡淡的硝石味。
他撿起塊表面布滿龜裂紋的扁圓石,拇指蹭開裂縫處的浮灰。
這塊石頭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內里確實凝脂般的油光。
石頭深處的玉質呈現出羊尾脂肪的細膩結構。
"這塊多少錢?"他將石頭在掌心掂了掂,三百克左右的重量。
艾力狐疑地湊過來,絡腮胡幾乎掃到王景行的耳垂︰"你要這個?"
他接過石頭對著燈光端詳,"戈壁青玉,表層帶僵,公斤料談什麼錢,你想玩就拿去切了。"
王景行用指甲在石殼表面刮出白色粉末︰"您看這層風化殼,硬度不到莫氏三度。"
他從架子旁邊取過一個螺絲刀,在裂縫旁輕輕一劃,灰白色碎屑簌簌落下,"真正的玉質在這里——"
強光燈下,裂縫深處突然閃過羊脂般的油光,艾力的瞳孔猛地收縮。
這是頂級和田玉特有的"凝脂光",拍出了克價過萬的天價。
“走,現在就去切。”
艾力親自操刀,沿著王景行標記的切線緩緩推進。
灰白色石殼剝落的瞬間,艾力和董建川眼神一亮。
切口處泛著淡淡的粉青色,玉肉細膩得像是要沁出油來。
"且慢!"王景行突然按住艾力的手腕,"換水切機,轉速調到2000以下。"
董建川湊近觀察切口,突然倒抽冷氣︰"這是...羊脂白?"
只見隨著石殼剝落,原本的粉青色逐漸轉成暖白,在陽光直射下竟顯出熟糯米般的質感。
艾力的絡腮胡不住顫動,切割機被他握得咯咯作響。
當最後一片石殼脫落時,整塊玉料在眾人眼前展露真容——雞蛋大小的玉核通體無瑕,表面浮著層肉眼可見的油膜,在燈光下泛出絲綢般的光澤。
"暴殄天物啊!"艾力一陣懊惱,"我居然把這寶貝扔在公斤料里!"
王景行輕輕擦拭玉核表面的石粉,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表層被方解石包裹,又帶著戈壁料特有的風蝕紋,任誰都會看走眼。"
他抬頭看向董建川,後者正對著他悄悄豎起大拇指。
相對于翡翠原石,這塊和田玉在王景行眼里,也就是小漏而已。
艾力掏出放大鏡細看玉肉結構,"看看這交織紋,跟熬化的羊油一個樣!"
在自然光下,這塊白玉表面仿佛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油脂,呈現出柔和的光澤。
這種光澤不會過于耀眼,而是內斂、溫潤的。
當用手觸摸時,會感覺到玉料表面有一種油潤的阻力,仿佛玉料本身會分泌油脂一般。
艾力捧著玉料的感嘆道︰"多年沒見過這麼純的羊脂玉!"
說完把玉石遞給王景行︰“給,景行兄弟,這是你的。”
這塊白玉至少80克,按市場價要上百萬。
王景行沒想到艾力這麼大方,百萬極品玉石說送就送。
拒絕道︰“老哥,這可不行,這可是你的玉石。”
艾力不由分說塞給王景行︰“這是你發現的玉石,說明和你有緣。”
王景行也不別扭的人,見艾力是真心實意,便接過玉石。
問艾力︰“艾力大哥,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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