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梔捂著額頭,一道血痕從鬢角處流了下來,她趕緊撫手抹去了血跡。
“曹淵,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
但我也不想用這就是命來敷衍你。”
曹淵默不作聲地坐在床上,失神地盯著眼前的床鋪。
徐梔從隨身布袋里拿出了數片青葉。
她將其遞到了曹淵嘴邊,青葉瞬間化成氣體鑽入他的體內。
翻涌的生機像是甘霖一般降臨在這具遍體鱗傷的身體上。
遠在九華山的金蟬大法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抬眸看向天邊。
“阿彌陀佛。
徐梔,你真的做好承受一切的準備了嗎。
倘若未來比你預想的還要殘酷,你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嗎?”
寂靜的佛寺無人能替徐梔回答金蟬大法師的問題。
但後院中的蟠桃樹卻在這時留下了一朵桃花。
“我知道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可你同樣也是。
你不是怪物,因為沒有一個怪物會對自己的行為進行自省。”
徐梔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所有的事情都會迎來新的轉機。
你願意相信我嗎?”
曹淵愣愣地看向徐梔。
徐梔的目光純淨、澄澈,沒有絲毫謊言的味道。
“轉機?”
“沒錯,就是轉機。”
徐梔的聲音帶上了一層哭腔。
她明明有能力可以幫曹淵脫離苦海,卻因為必須要走的劇情無法出手。
這讓她十分愧疚。
“徐姐姐……”
曹淵抽了抽鼻子,強忍著眼里的淚水。
這一刻,徐梔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曹淵,不過也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幼年遭逢的巨變讓他有著不符同齡人的成熟感,但實際的內里依舊是個孩子。
“嗯!我會一直在!”徐梔起身抱住了曹淵,“睡一覺吧,等睡醒了就好了。”
“對不起…對不起……”
曹淵埋頭啜泣著道歉。
在他聲聲歉意中,困意逐漸攀上了他的身體,沒一會兒他便哭著睡著了。
“這是我留給他的丹藥。”
徐梔將凝心丹遞給李陽光,而後頭也不回地從辦公室里離開。
“等一下!”
片刻後,李陽光緊跟著沖了出來,但眼前哪兒還有徐梔的身影。
因著剛才的突變,所有囚犯都被提前結束了自由活動的時間。
回到牢房後,韓老大朝一旁四哥的床鋪望了一眼。
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但很快就被悲傷遮掩。
不等他開口,就听隔壁牢房中傳出了砰得聲響。
“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靠在門欄上側著臉往外望。
但卻什麼都沒看見,只能听見一聲蓋過一聲的慘叫聲從旁傳來。
徐梔攥緊拳頭,用力揮在了男人的臉上。
一拳下去,打得他門牙都斷了兩顆。
“喜歡跟人玩是吧,那我就跟你們好好玩玩!”
凌冽的少年音從隔壁房中傳出,接著又是一陣哀嚎。
【左勾拳!右勾拳!再給他一個旋身後空踢!】
【完美!】
阿司看著徐梔暴力的模樣拍手叫好,絲毫沒覺得她做事過分。
對門牢房里的兩人正巧目睹了全過程。
他們正是在活動區域為曹淵說話的那兩人。
這二人雖然穿著囚服,但身上卻沒有那股子戾氣。
“這樣做,不值得。”男人低沉著聲音開口,他似乎認出了徐梔。
徐梔有些疑惑,她不是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容貌,為什麼他還能認出自己。
獄警趕來時就見一個穿著囚服的少年,空手打死了身形比他高出數倍的男人。
死了還不止一個!
“這個人……你曾經見過嗎?”
獄警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對于這個穿著囚服的少年,他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霎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把他帶去哪兒。
“獄長!”
陳夫子捋著胡須邁步走了進來,徐梔不敢與他對視,只能偏頭看向一旁。
只听陳夫子嘆息一聲,“你跟我來。”
徐梔低著頭跟了上去。
披散的頭發擋住了她的側顏,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樣貌。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在往回趕的路上,陳夫子就已經听說了這里發生的事。
他還以為徐梔已經離開了,沒想到她竟然敢換形後沖進監獄里揍人。
“我錯了。”徐梔立馬低頭認錯,這認錯速度讓陳夫子都有些錯愕。
陳夫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老夫先送你去處理頭上的傷口。”
獄警見陳夫子出來了立馬上前。
“獄長,那個囚犯他?”
“他怎麼了?”陳夫子聲音平靜地開口。
“啊?”獄警懵了一下,他怎麼了?
“他剛剛可是赤手空拳地打死了人啊。
囚犯間斗毆打架是明令禁止的事。
而且我明明記得我關他們的時候還沒這個人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這齋戒所名不副實了?
是個人都能隨意進來這里胡亂撒野?”
陳夫子輕哼一聲。
獄警頓時不敢再說。
“再說了,雖有明令禁止,但囚犯間打架的還少嗎?”
獄警趕忙搖頭,但心里卻在嘀咕。
可是他們就算打得再凶也沒鬧出人命啊!
這一鬧還是一監舍的人命。
“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一時間沒收住手這才出了錯。”
獄警頓時張大了嘴巴,這叫小打小鬧……
沒等他轉過彎來就听陳夫子繼續開口。
“若老夫沒記錯的話,監舍里的人都是那個叫韓金龍的手下。
在齋戒所里還收小弟,其心可誅。”
听著陳夫子的意思,獄警有些遲疑道,“那我就只關他七天禁閉?”
“他的事情不用你來處理,他已經被轉到陽光精神病院了。”
一听不用自己處理,獄警趕忙點頭。
心里更是松了口氣,原來是個精神病啊,怪不得敢這麼瘋。
“你還有何事?”
“啊?沒有沒有!”獄警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老夫長得有這麼嚇人嗎?”陳夫子挫敗地捋了捋身前的胡須。
突然,他的動作稍稍一頓,莫不是這胡子遮掩了老夫的容貌。
走出齋戒所的徐梔,身形一換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我這換形術怎麼樣?”
凱爾彎起眉眼看向安格斯,似乎是在等待 的夸贊。
“非常完美!”
安格斯還沒開口,徐梔的聲音率先一步。
她捂著撞破的額角朝總部走去。
“馬屁精!”
安格斯暗暗翻了個白眼,氣哄哄地嘀咕著。
“還是阿梔懂我!”
凱爾起身掠過了 ,對著虛無的空中來了好幾口親親。
安格斯撅著嘴坐在一旁,活像被拋棄了的怨婦。
總部,總司令辦公室。
葉梵上一秒的心情還是美美滴,下一秒就被徐梔的事給打破。
“曹淵已經沒事了。”左青給他倒了杯茶,“你去周平那里他怎麼說?”
葉梵端茶的手驟然一抖,晃出了些許茶水,“當然是同意了,不然還能怎麼說?”
“哦~”左青有些不信,“那你抖什麼?”
“我那是手抽筋!”葉梵咬牙道,同時也在心里下定決心。
一定不能讓左青知道自己被周平當成了騙子!
徐梔撩了撩額前的碎發,將傷口露了出來,這才放心地走了進去。
“師父。”
葉梵本想說,我不是你師父,你是我師父。
但抬頭就見她額前的那一道疤。
“誰干的?”
葉梵冷聲道,就連左青也是一副嚴肅的神情。
徐梔假哭了幾聲,“是欺負曹淵的人……”
“你不應該當守夜人,你應該進軍演藝圈。”安格斯嘁了一聲。
“你去齋戒所做什麼?”葉梵的語氣果然沒有剛才那樣生硬。
“我想去見林欽。但沒想到會遇見曹淵禁墟失控。”徐梔如實答道。
葉梵轉動著手里的筆蓋,只听其傳來一陣清脆的啪嗒聲。
“阿梔,關于【靈媒】的事,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否則,怎麼會一躍千里地出現在那兒?”
【總司令就是總司令,這腦子就是比別人的好用。】
阿司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
徐梔抿了抿,“你贊嘆個什麼勁兒啊,師父已經在懷疑我了!”
葉梵拿出醫藥箱替徐梔擦拭著傷口。
“不能說?”
徐梔猛得抬頭,傷口正好撞在了棉簽上,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氣。
“沒有!哪有什麼不能說的,我真的只是湊巧。”
葉梵抬眸掃了她一眼,“湊巧?”
徐梔點點頭。
“【鳳凰】小隊的事情你也是用湊巧來糊弄過去的。
現在【靈媒】也是湊巧?
那你以後是不是還要再對【藍雨】來個湊巧呢?”
阿司眼眸一亮,恭喜葉總司令,你答對了!
徐梔尬笑幾聲。
“師父,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湊巧啊。
再一再二不再三嘛!
哎呦呦,我這頭啊,好暈啊師父。”
徐梔半眯著眼楮朝葉梵看去,只見他嘆了口氣,她又加大了聲音
“哎呦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