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徐梔聲音清朗地開口，對著正在核對記錄的護士打了聲招呼。
听著活力滿滿的聲音，護士的心中也被染上了一層莫名的開心。
“嗯，早啊。”
張護士抬頭掃了徐梔一眼就繼續低頭工作。
數分鐘後，有人出聲問了一句。
“你們覺不覺得剛剛出去的那個女孩有點眼熟啊。”
“好像是有點，應該是哪個房里的家屬吧。”
另一個護士沒有多想，隨口接話。
“這樣嗎……”
張護士甩了甩總是斷墨的簽字筆，又開始繼續寫記錄，畢竟交班時間就要到了。
徐梔伸了個懶腰，在草地上做起了伸展運動。
畢竟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要是再不活動活動，身體零件都快要生銹了。
“阿司，我覺得自己的力量好像增強了不少，這是怎麼回事？”
昨晚光顧著跟安格斯拌嘴，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問。
【那是因為……】
阿司的話還沒說完，安格斯就插了進來。
“那是因為我察覺到你體內神力充盈卻十分混亂，所以出手替你理清了它們。
雖然你有多神的賜福，神力加身。
但你的力量都被用來維持身體的基本運轉。
所以在面對攻擊時，你能使用的神力才會如此匱乏。
我幫你理順了它們，它們便不會在你體內肆意亂竄，彼此間相互消耗。
隨著修煉，你的力量也會出現爆發式的增長，假以時日必定可以突破到海境。”
聞言，徐梔有些無語。
你要不說海境，我還以為可以一步登天直接突破至高呢！
其實，安格斯早就看出徐梔的不對，她神力如此醇厚。
可每次打架都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哭天撼地、叫苦連天的。
這真的很奇怪，直到昨日 才從阿司那里了解到其中緣由。
阿嚏——
徐梔一連打了兩個噴嚏，她揉著鼻子嘟囔道。
“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呢！
一想二罵三感冒，這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說我！
別讓我知道是哪個狗東西，否則，我就一根一根地拔光他的頭發！”
安格斯心虛地咳了幾下，趕忙轉移起了注意力。
“你听到我的話了嗎？還有，能不能別這麼迷信。”
徐梔點點頭。
“听到了！
我現在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甚至可以一拳打死一頭野豬！
這就是不內耗的感覺嘛！簡直太爽了！”
阿司欲言又止，這還真是字面意義上的不內耗。
旋渦帶著一堆換洗的衣服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徐梔病床上的王面，他愣了愣。
這些日子以來，隊長總是這樣胡亂地消耗精神力，身體每天都處在虛耗過度的狀態。
幸虧境界提升了之後不能往回退，否則，他都害怕王面直接掉回盞境去了。
如果阿梔一直不醒，旋渦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思及此，旋渦輕輕嘆了口氣。
“隊長，換洗的衣服我給你帶來了。
天平他得了流感，薔薇姐說不能讓他靠近阿梔，萬一阿梔也被他傳染，那就不好了。
我還給你帶了早飯，你起來吃一口好不好？”
旋渦拎著袋子站在床尾旁，他還以為王面懷里抱著徐梔，也沒敢過于靠近。
只是看著依舊不願有所動作的王面，他繼續開口道。
“隊長，我知道你擔心阿梔。
可你這昨晚剛回來，換了身衣服就來醫院了，你可是連澡都沒洗呢。
你也不想阿梔醒來聞到你身上全是‘神秘’的血腥氣吧。”
“就是！那味道可不算好聞呢。”
徐梔皺了皺鼻子。
‘神秘’的血腥氣還夾帶著一股淡淡的腐臭，沾在身上很難祛除。
但她昨晚醒來的時候可沒從王面身上聞到這樣的氣味。
徐梔想起那時，王面的發梢還帶著滴滴水珠，難不成他是直接在醫院里用冷水沖洗的。
“是啊是啊！”旋渦馬上附和道，“隊長，你看就連。”
他沒听出這是誰的聲音，于是便回頭看了徐梔一眼，繼續道。
“隊長，你看就連阿梔也這樣說！”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旋渦猛得回頭。
徐梔看著他那跟貓頭鷹似的動作，還有發絲被甩起的弧度，生怕他把自己的脖子給轉斷。
“你悠著點啊！”
徐梔手里的豆漿晃出來了些，灑在了旋渦的衣服上。
“徐梔！”
“昂！是我！”
徐梔放下手里的早飯，隨即有些郁悶。
“我給你們發消息、打電話，你們是一個都不回。
就連師父跟左處長也是，沒一個人理我。”
她剛轉身就被旋渦抱進了懷里，旋渦帶著她直接在原地蹦了起來。
“你終于醒了！
我還以為這次你要睡半年呢！
王面都要瘋了，我們也快要瘋了！”
被勒住脖子的徐梔顧不上自己喘氣，只能先安撫著拍拍旋渦。
“旋渦！把你的爪子給我拿開！”
薔薇大跨步地上前。
抓住旋渦的肩膀用力往後拽去，可他就是不松手，連帶著徐梔都被拽了過去。
“你們這是在干嘛呢！這是病房不是賓館，吵吵鬧鬧的！”
張護士有些生氣，但當她的目光掃過徐梔時，猛得拍起了大腿。
“白醫生！白醫生！32床的病人醒了，你快來看看啊！”
張護士邊跑邊叫，聲音不比旋渦幾人小多少。
原本病人還頗有微詞。
但听說是32床的人醒了，心里的那點微詞也瞬間消失。
王面起身看向抱成一團的眾人，欣喜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阿梔…”
“嗚嗚，我也很開心，你終于醒了，嗚嗚嗚！”
┬┬ ┬┬
天平隔著手機屏幕，在隔離房內吸著鼻子喊道。
慌亂中，薔薇不小心把有天平畫面的手機摔到了地上。
月鬼一腳就給踢到床底下去了。
“誰啊！踢我干嘛！”
葉梵跟左青趕來時，白醫生已經檢查完了，結果自然是什麼事都沒有。
“師父！”徐梔看見葉梵，連鞋都沒穿直接撲了過來。
還沒開口說話，一股刺鼻的煙味就從葉梵身上迎面而來，噎得徐梔頓時啞了嗓子。
“師父，大夏煙草交的稅一定有你的一份貢獻。”徐梔後退幾步。
在見到活蹦亂跳的徐梔後，壓在葉梵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有了著落。
“我也覺得。
現在我都不想跟他待一個辦公室了，天天跟著他吸二手煙。
弄得我這兩天都開始咳嗽了！”
左青也在這時控訴起了葉梵。
說著說著還咳嗽了兩聲，這聲音七分真三分假。
“醒了就好。”葉梵長舒了口氣，自動忽略了左青的控訴。
徐梔還以為他怎麼著也會罵自己一頓，沒想到他什麼都沒說，這反倒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你不知道，在你陷入沉睡的時候，葉梵來看過你好幾次。】
【每次過來都要跟你道歉。】
【他覺得是自己的能力不夠，所以你不信任他，這才什麼事都自己上。】
【也是因此才讓害你陷入了這樣的困境。】
聞言，徐梔的眼楮突然熱了起來，她泣聲道。
“師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為我擔心的。”
葉梵抬手揉了揉徐梔的腦袋，輕聲道，“我知道。”
【你知道個鏟鏟你知道！】
阿司看著葉梵這副愧疚的神色就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左青回頭看去，王尚正站在門外，一臉欣慰地看向病房。
南川市守夜人陵園。
封蟬跟簡承瀚兩人捧著六束鮮花，神色肅穆地站在墓碑前。
她伸手撫過由自己雕刻的墓碑，眼里翻涌著的悲傷被她狠狠咽了回去。
封蟬剛調來接手166小隊時，尚不知他們是全軍覆沒。
當後勤部的人提出要她來雕刻墓碑時，她拒絕了。
雖然這是一件殘酷的事情，但讓一個陌生人來雕刻自己戰友的碑文。
她想，這任誰都不會同意。
可當封蟬知曉真相時，沖擊在她心上的何止是震撼。
她一言未發，只身一人來到陵園，抱起了那沉重的石碑。
盡管她們先前從無交集，但在刻碑時，封蟬還是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任由眼淚宣泄似的落在了碑面上。
或許，這就是同為守夜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封隊，他們現在是不是已經進入了新的輪回之路？”
簡承瀚將自己最喜歡的零食也一起帶了過來。
他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封蟬早就發現了他的心思。
不過，她並不打算當面拆穿。
說不定，他帶來的零食會很合這兩個女孩的口味。
“我不知道。”
封蟬搖了搖頭，隨即看向即將照向陵園的陽光。
“我們走吧。”
封蟬帶著簡承瀚迎著太陽的方向走遠。
賴怡與王依婷墓前的零食被風吹向了離她們更近的地方。
或許，她們都未進入新的輪回，都想再多看一眼自己守護的南川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