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謹修在見到許詩雅三人時,只覺得身體在逐漸升溫,五髒六腑仿佛是被浸泡在了岩漿當中。
灼燒的痛感一陣一陣的襲來,這種滾燙的感覺他曾經無比熟悉,那是仇恨在體內燃燒。
這恨意幾乎要燃盡一切。
徐梔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異樣,疑惑地轉頭看向譚謹修,“前輩……”
“前輩?他算什麼前輩?”
張江踱步朝著徐梔幾人走來,他的目光始終平和如一,但內里卻暗藏殺機。
天平眉峰隆起,眼底隱藏著一絲擔憂。
“這個人,我怎麼覺得他比那邊那兩個還要危險,剛才我甚至都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碾斷了她的攻擊。”
天平與王面並肩而立,在他身側小聲說道。
張江聞言,長眉飛揚。
“算你還有點眼力見,知道我比那兩個家伙強。”
他說著,聲音突然頓了頓,“既然你剛才沒看清,那這次我就讓你好好看看。”
話落,數十根蠕動著的血雲藤破土而出,宛如飛箭般刺向幾人的心髒。
“小心!快躲開!”
王面愣了數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血雲藤已經來到了身前。
月鬼與旋渦的瞳孔頓時收縮,忙出手護住了彼此的腦袋。
薔薇急忙將檀香與舒芷寧護在身下,星痕也在此時甩出了手中的禁物水幕。
咚——
土塊飛揚,粗壯的藤身迅速彎折勾連,托舉成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中空囚籠。
眨眼間就將王面幾人包裹在內,帶著他們脫離了血雲藤的攻擊範圍。
抵擋的冰盾也在這時碎裂開來,灑落一地。
張江被徐梔的爆發速度驚到,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
“你們是誰派來的?知不知道我是誰!”徐梔活動了下手腕,面露不愉。
張江挑挑眉,“洗耳恭听。”
“我可是葉司令的關門弟子!傷了我,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張江的臉色在听到這話時有了一絲變動,看向徐梔時也有了一點忌憚。
“果然,指使他們的人就算不是守夜人,也一定跟守夜人脫不了干系。”
徐梔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王面用力掙著粗壯的蔓身想要破開一個孔洞。
譚謹修听到徐梔這邊傳來了巨大的聲響,他猛得抽身翻轉蓄力,長腿瞬間掃退了襲來的蛛腿。
手中長刀輕輕一轉,漫天刀光猛得砸向地面。
“他可是王尚的獨子!
你們殺了他要怎麼跟他交代,他就不擔心會因此招上禍端嗎?
畢竟像老鼠一樣的躲了四年,早就已經見不得光了吧。”
系在眉眼前的布條在他身前來回跳動,這給譚謹修的身姿增添了幾分俠客氣息。
許詩雅踩著優雅的貓步走了過來,幽藍色的流光將她整個人都纏繞在內,看不清虛實,倒是多了一份朦朧的妖冶。
“交代?我做事從來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更何況......”
許詩雅像是想到了好玩的事情,驀得笑了起來。
“今天這事難道不是你挑起的嘛,這人的死活自然也就怪不到我們的頭上,我可是有人證的哦。”
許詩雅說罷輕輕揚了揚頭,露出了修長瓷白的脖頸。
縴細的手指從唇瓣滑落,沾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口脂。
隨著她的動作滑過脖頸,心靈之術【火魅】,即刻便呈旋風狀似的朝著譚謹修與妙儀襲去。
王面在籠中嘗試著揮動弋鳶,可弋鳶卻無法發出像之前那般的刀罡。
沒有神墟以及精神力的作用,此時的弋鳶與平常的長刀幾乎沒有區別。
他耷拉著腦袋一拳砸在了枝蔓上,目光掃過戰場,終于透過塵土的縫隙看見了徐梔的身影。
月鬼猛得起身擺動著雙手,“這是地震了嘛,怎麼這玩意兒在抖呢。”
“那些是什麼東西,它們全都朝著我們跑來了!”旋渦指著地上的木傀,語氣里帶著一絲緊張。
徐梔幾步大跳便從木傀大軍的隊尾跳到了最前頭。
即便到了危機關頭,該有的吐槽她也沒停過。
“為什麼譚前輩能讓王面他們變成普通人,怎麼就不能讓這三個也變成普通人!”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封印它應該是有次數限制的。】
阿司也滿頭黑線, 也覺得譚謹修有些不靠譜。
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還不想著把後手留給他們,反倒是給了徐梔幾人。
這下可好,人家來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下傻眼了吧。
“就讓它們陪你好好玩玩,我就不跟你動手了,免得說我以大欺小。”張江輕輕搖了搖頭。
他這哪是怕被人說以大欺小,純粹是在剛才試探完徐梔後,對自己能力的過分自信。
“你就這麼自信,這些東西能殺了我?”徐梔眼眸一沉,胸中的憤怒難以自抑,她大聲嚷道。
“你們這群長得跟呂良一樣惡心的丑八怪,還敢這麼自戀!
我看不光是家里沒鏡子,就連廁所也沒有吧!
需要我捐幾噸貓砂給你們嘛!”
徐梔的聲音很大,大到不需要喇叭便能傳遍整片樹林,甚至還震懾住了木傀大軍。
許詩雅跟童子悉听著這話都有些怔愣。
後半句他們听懂了,是在說張江長得丑還不自知,不光沒有鏡子就連尿都沒有,否則也不會看不見自己長得有多惡心,可這前半句是什麼意思。
呂良是誰,他到底有多惡心、多丑。
這瞬間就讓許詩雅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
“待會兒,我一定要剖開她的腦子,好好看看這個叫呂良的究竟有多丑。”許詩雅說著,手上的攻擊逐漸凌厲起來。
“譚謹修,別掙扎了,乖乖放棄抵抗吧,你逃不掉的。”
妙儀起手喚陣,樹木隨之連根拔起,像是八卦陣似的困住了童子悉。
薔薇听著徐梔這忍無可忍的聲音,默默地說了一句,“還好咱們隊長長得帥。”
天平也跟著附和地點點頭。
王面的身體猛得一僵。
這時他也不免慶幸起來,幸虧阿梔是個顏控,而自己又恰有幾分姿色,但凡阿梔是個財迷,他都得捶地猛哭。
畢竟王面的錢包都貢獻給旋渦幾人的肚子了。
被徐梔吐槽的主人公張江,雖然面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但手上的青筋已經暴露了他的情緒。
“找死。”他咬緊後槽牙道。
徐梔喚醒了身上的靈魂契約,一股灼息緊緊纏繞著她。
“吼——”
震耳欲聾的獅吼聲從空中傳來,原本虛無一物的地方被力量扭曲,一抹亮色隨即躍了出來。
火獅上來就是一口,木傀的胳膊直接被它撕咬開來。
這些東西的身體里全都是血雲藤的汁液,一股土腥氣隨之冒出。
“咱們大夏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高手,這三個人看上去可全都是克萊因巔峰的實力。”
旋渦腿軟地靠在一旁,感受著鏤空的風從縫隙中吹過,他不敢睜眼朝地面看去。
“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而且這樣好的身手居然還心甘情願的為別人賣命。
要麼他們背後的人比他們還要厲害;要麼就是他們背後的人用了難以估量的東西收買了他們。”
薔薇看著陷入苦戰的兩邊輕聲道。
王面用力猛踹,一腳踹斷了藤蔓,籠身晃了晃卻並從空中掉下,他帶著薔薇幾人從半空的籠中滑了下來。
即使成為普通人,他們也絕不是只會坐以待斃。
徐梔雖有火獅的幫忙能輕松的抵住木傀的進攻,但雙拳難敵四腿。
每當她的注意力轉移時,張江的下一波攻擊就迎面而來,這打得徐梔叫苦不迭。
薔薇揮刀猛劈了上去,血雲藤在張江手里不停變換,最後形成了一柄與長刀一樣的武器,薔薇沒有精神力的加持很快就節節敗退。
就在張江要給她致命一擊時,徐梔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身後,弋鳶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的手上。
“受死吧,你這個丑八怪!”
凝聚力量的弋鳶發出了明亮的光芒,碩大的刀罡從張江背後落下,他微微側眸,身前的薔薇已被火獅叼走。
砰得一聲後,地面只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月牙狀的坑洞,還有無數木傀的殘肢。
“啊!”
薔薇的背後突遭襲擊,但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傳來。
她尖叫也只是因為身體被這道攻擊給震麻了,麻痹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我去你丫的!”
薔薇罵完狠厲地朝後揮砍。
張江落回地面,眉心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
這支小隊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一個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都沒法弄死。
不等他想明白,他的周圍簌簌而起了數十堵冰牆,像是迷宮似的將他圍在了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