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舒芷寧這樣說,他才放下了手機,將它塞進她的手里。
周淨宇看著晏安不屑地哼了一聲。
“離我們館長遠一點,還有,你必須要為你剛才的話和行為道歉!”
他看向被晏安扔掉的拐杖,寬大的身影擋在了舒芷寧的身前。
“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什麼關系,館長以前又是什麼樣子。
我只知道現在,你的出現只會給她帶來痛苦。
識相點的話,你就應該永遠消失在她面前。”
晏安眼底纏滿了血絲,“我的出現,只會給你帶來痛苦?”
徐梔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這好像是個有眼楮的人都能看出來吧。”
王面抬頭對上晏安投來的詢問視線,他輕嘆一聲沒有避閃。
“他們說的沒錯,而且你剛才的行為也確實過分。”
再怎麼樣也不能丟人家拐杖啊。
徐梔唇角輕勾。
不愧是我喜歡的人,能平等的尊重所有人,更不會為了所謂的兄弟情睜眼說瞎話。
而且不管當年的真相如何,舒芷寧會這麼抗拒他,那就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破裂到了無法修復的地步。
“可是……我們曾經是。”
“曾經的關系很重要嗎?你為什麼總抓著不放,我們之間早就回不去了。”
舒芷寧說完倍感疲倦,“我先回病房了。”
說完,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徐梔不放心的跟上她,卻被她叫停,她只好站在原地看著舒芷寧進了住院部。
周淨宇撿起了遺落在地的餐盒。
“我不管你是誰、你們之間有什麼關系,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離她遠點!”
“你們剛才的話說得雲里霧里,可我也大致能听明白。
你覺得她以前的模樣光彩耀人,現在的她跟之前相比就像是墮落了。
可我卻覺得她無論何時都很耀眼,只是你不懂欣賞而已。
又或者說,是你一直在用你以為的標準看待她,可她不是一件物品,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標準。
所以請你放過她吧,一個能當著她的面扔掉她最需要的東西的男人,真的配不上她。”
說完,他彎身撿起了被晏安扔掉的拐杖,不屑地掃了他一眼。
晏安頹廢地跌坐在地。
“我這次來,只是想問她關于譚謹修的事,可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明明曾經,我們是最恩愛的情侶啊。”
徐梔也很想知道是為什麼,自己一句話都沒說呢,就被叫停不許跟了。
王面蹲下身來平視著晏安。
“晏隊,你也說了,那是曾經。而且,你們之間還隔著譚謹修前輩,注定是回不到從前的。”
“阿司,我覺得王晴不是這樣武斷的人。
當年的那份通緝文件說不定被人動了手腳,那個時間正好是蓋亞掀起神戰的時候。
慌亂是肯定有的,要是被有心人抓住時機加以利用的話......”
【那這就說明,譚謹修確實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晏隊,你憑什麼一口咬定譚前輩就是叛徒呢?
當時的證據我看過了,條理清晰,邏輯嚴謹,確實可以將譚前輩釘死在背叛的恥辱柱上。
可要是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叛徒,那憑這些證據也能很好的反追查。
就像舒芷寧說的,他只需要一個自證的機會。
而且王晴司令的通緝文件不是生死不論嘛。
既然能帶著尸體回去,為什麼你們當時就不能帶活著的譚前輩回去?
你就沒想過,萬一譚前輩真的是無辜的呢?”
徐梔站在晏安身前,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而現在時隔四年,那個時候出面舉報、作證的守夜人全都死在了清剿‘神秘’的行動中,一個都沒留下。
听到這些,晏隊,你真的一刻都沒動搖過自己的判斷嗎?”
吱呀——
“我都說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你回去吧。”
舒芷寧將頭埋進了被子里,厚重的鼻音透過被子傳來。
“現在都是大人了,怎麼這習慣還是沒改呢。一難受就把自己裹成粽子,也不怕悟出痱子。”
一道陌生嘶啞低沉的聲音傳來。
舒芷寧覺得莫名的熟悉,她驟然掀被起身,眼前站著的一個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
“你......”舒芷寧的面部肌肉開始抖動,她直起身子顫抖著拿下了男人臉上的口罩,“師父......”
這兩個字,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跌回床上,但仍用手緊緊攥著譚謹修的衣角,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在自己眼前。
“為什麼不願意好好治療,你的腿傷原本是可以康復的。”譚謹修心疼的目光掃過舒芷寧。
這話落在舒芷寧的耳中卻倏得變了味,“師父,師父你是在嫌棄徒兒沒用嗎?”
說著,她的眼淚瞬間落下,滾燙圓潤的淚珠猶如斷線的珍珠,不停墜落。
“我怎麼會嫌棄自己的徒弟,哪怕你是朽木疙瘩,為師也能把你雕刻成花。”
譚謹修倒了杯水給她,“你是什麼時候跟小安分開的?”
舒芷寧哭得太厲害了,嗓子干得難受,但即便是喝水,她濕潤的目光依舊看向譚謹修。
“就在當天。”舒芷寧很是平淡,但越是平淡,譚謹修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相伴十一年,就這樣散了......”
舒芷寧笑道,“師父,難道你想學那些無良紅娘亂牽線嘛!”
譚謹修長舒了口氣,“不。我只是心疼。”
舒芷寧牽起譚謹修被燒傷的手,那上面布滿了疤痕。
她不想問師父是如何在爆炸的火焰中存活下來的,她知道那一定是一段非常非常難熬的日子。
冰涼的掌心捧起她沾滿淚水的臉龐,“師父覺得心疼的話,能不能多陪陪我。”
“你就只想說這個?沒有別的要問我嗎?”
譚謹修听見了晏安說的那些,他疑惑舒芷寧為什麼不問他蔣家的事,只要她問,他就會說。
舒芷寧搖了搖頭,“沒有。師父,你還能陪我多久?”
譚謹修的目光掃過她身旁的病床,床頭上還有她的資料卡。
片刻,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為什麼要這樣問?”
舒芷寧含淚笑了笑,隨著她的動作,眼里的淚珠又被擠了出來。
“我猜的呀。師父以前總是夸我聰明,怎麼現在反倒是師父你變笨了呢。”
譚謹修嘗試著露出笑容,但臉上的燒傷讓他做幅度稍大一些的動作都會隱隱發痛。
“師父,我們去游樂場吧。”舒芷寧翻身下床,“你在外邊等我,我去換個衣服就來。”
不等譚謹修說話,她就將他推到一旁,自己拿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嗯?”
徐梔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驀得抬頭朝身後看去。
王面見她的舉動,也跟著往人群里掃過。
“阿梔,你在看什麼?”
“剛才好像有熟悉的氣息飄過。”徐梔蹙了蹙眉,“只是這氣息轉瞬即逝,就像是錯覺一樣。”
譚謹修皺起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他感覺到剛才有人在暗中幫他,可對方是誰他卻不確定。
“師父?師父!”
舒芷寧滔滔不絕的講著今天的安排,白皙的面容因激動泛起了紅暈,她拄著拐,心急地開口。
“師父,你不會是反悔了吧!”
譚謹修搖搖頭,“沒有,答應咱們芷寧的,師父哪次沒做到。”
聞言,舒芷寧低下了腦袋。
是啊,師父答應我的哪次沒做到。就連自己不要師父死,師父也做到了,他真的沒死,還來見我。
“師父,你真好。”舒芷寧停下了腳步,“師父,我真的好想你。”
說罷,她不顧旁人疑惑的目光,嚎啕大哭起來。
譚謹修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四年不見,他擦眼淚的動作有些笨重,好幾次都差點把舒芷寧給推地上。
“師父!我臉皮都要被你擦破了,咱能輕一點兒嘛!”
舒芷寧嬌氣地開口,“對了師父,自從你出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師娘她們了,你有去見過她們嘛?”
譚謹修的動作怔在原地,單音節的字從他鼻腔蹦出。
“嗯。”
舒芷寧眉峰輕輕隆起,泄出半分錯愕的褶皺。
“好了,不許再哭了。帶出來的紙巾都被你用完了。”譚謹修嘶啞著聲音道,“今天,咱們就把這里所有的設施都玩一遍。”
“包括那個蹦極嘛!”舒芷寧也被他帶動起來,興奮道。
譚謹修輕輕點頭。
“我是不是眼花了,剛才那個人是館長吧。”
白琪朝一旁摸去,剛剛還在一側的白錚現下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氣得她用力跺了跺腳。
周淨宇站在二樓窗前,“館長,你到底有什麼在瞞著我,你的過去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他的眼前閃過晏安的身影,不耐的神色從眉間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