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4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槐故 本章︰4 Chapter4

    時歲不知道他的氣從哪里來。

    她都已經主動避開,沒有幫祝唯來要,是他自己報了微信號。

    結果加了又不高興,不高興了就來欺負她!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時歲惱得一口咬在晏听禮脖頸。

    晏听禮烏黑的眼睫垂下,淡定看著她的動作。

    時歲原本氣急要下的狠口,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後,又慢吞吞收了牙齒。

    嗚。

    時歲認命——慫是天生的。

    時歲改為用指甲抓身下昂貴的真皮沙發。抓壞,全都抓壞!把他抓破產!

    晏听禮似乎被這種窩囊樣取悅,胸腔顫動兩下。

    徑直湊近。

    含住她臉頰肉,嗅她肌膚每一寸的氣味。

    另只手捏她柔軟的後頸,呼吸都亂糟糟的。時歲脊背敏銳地豎起汗毛,是草食動物面臨野獸時天然的反應。

    感覺要被吃掉。

    物理意義上的。

    晏听禮的唇從臉頰蜿蜒往下。

    時歲骨架小,皮肉軟,一掐一捏,都能陷下一個小渦,水波般的觸感。

    就在她認命閉上眼,等待一輪狂風驟雨,忽然听晏听禮說︰“說你愛我。”

    因為太過意外,時歲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說,”他虎口卡住她下巴,重復了一遍,“說你愛我。”

    帶著些威逼的意味。

    鑒于從前晏听禮也總想一出是一出,逼她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時歲就要執行,張了張唇,卻沒能說的出口。

    愛之于性,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要說這個?”

    “愛不愛?”

    “才不…唔——!”她猛地被掐了一下。

    “愛,”時歲從不做硬剛的傻事,顫著聲說,“我愛你。”反正這些話總是說說就過,何必自討苦吃。

    晏听禮瞳孔定了下,突然笑起來。平常冷的人,笑起來像風雪消融。

    “那你把她刪了。”他聲音還是清冷的,動作卻和緩了下來。

    “我?!”時歲不敢相信。繞了這麼久,就是讓她刪微信?!

    “嗯,你。”

    時歲莫名其妙︰“我刪你刪有區別嗎?”

    “我要你刪。”

    “不,你自己刪。”時歲心里下意識抵觸。

    晏听禮看她幾秒,冷笑一下,突然按下語音條︰“抱歉,時歲讓我把你刪——”

    時歲一激靈,先是捂他嘴,反應過來又去搶手機。

    “你別亂說,”搶又搶不到,氣急道,“我刪,我刪還不行嗎?”

    晏听禮把手機扔給她。

    時歲都不知道他有沒有發送,正焦急著,眨眼就被翻轉著按到了身下。

    霎時間,沙發浸滿她的喘息。

    時歲洗完澡,捧著晏听禮的手機,想了好久,才想出個盡可能體面的答復︰[抱歉,大學想專心學業,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耽誤你時間了,可以把我刪除。]

    回答的是祝唯上條“有沒有女朋友”的問題。

    [ok,互刪吧]

    祝唯也干脆地回來消息。

    同一時刻,群里跳出消息。

    祝唯︰[沒戲了攤手攤手]

    她發了剛剛的聊天截圖。

    薛婧︰[直覺就告訴我晏听禮難追,果然啊…]

    林安然︰[其實這樣還挺拉好感,有話講清楚,也沒吊著]

    祝唯︰[確實,還算有品]

    薛婧︰[所以到底什麼樣的女人能征服他啊!]

    祝唯︰[我還沒刪,要不要幫你問一句?]

    薛婧秒慫︰[那還是算了…]

    群里還在不斷蹦消息,逐漸轉了其他話題。時歲關了手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雖不是故意瞞著,但畢竟待人不真。

    晏听禮從廚房出來,將兩碗面放在餐桌。

    一看時間,都八點多了,時歲踱過去吃面。

    清湯面,加了煎蛋。時歲垂著眼睫,安靜吸面。

    這里沒有阿姨,她也沒在這個房子里見過別人。

    晏听禮做的飯,只能說尚能入口。

    但時歲不挑食,吃什麼都很香,現在餓極了,更是吃得兩腮鼓鼓。

    等抬眼,晏听禮已經吃完了,正在看她。

    他洗過澡,頭發還沒干透,垂在額頭,皮膚很白,眉眼清淡。

    察覺他心情不錯,時歲加快速度咽下最後一口面湯︰“我剛剛已經用你微信,和唯唯說清楚了。”

    “嗯。”

    時歲默了默,還是說出口︰“其實你不想加,當時就可以拒絕的。”

    空氣安靜,晏听禮沒什麼反應。

    時歲繼續道︰“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晏听禮︰“不要怎樣,加女生微信?”

    時歲被刺了下,“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

    “那是什麼?”

    他姿態松散輕漫,時歲忍不住道︰“我只是不想你把我牽扯進來,唯唯是我的朋友,背著她做這種事真的很奇怪。”

    晏听禮沒說話,唇角下壓,幾分自嘲的冷意。

    時歲也沒敢看他,兀自往下說︰“就因為你選了這節課,我室友每天都要提你,我夾在中間。其實我一點也不想騙她們。”

    “並且你每次留下很重的印子,她們都在我後背看到很多次了。”

    “還有,我每周末都要過來這,我對外說是回家,實在太頻繁了…”

    “說完了?”晏听禮說。

    時歲默不作聲點頭,邊偷偷瞄他,心中直打鼓。

    “我總結一下,”他說,“我離你遠點,最好是消失在你生活里,就像前半個月那樣。”

    他傾身朝她湊近,語氣清緩地問︰“是你想要的嗎?”

    時歲有些呼吸不過來,訥訥︰“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口不對心。

    她的臉頰被抬起來,晏听禮問︰“那是什麼意思?”

    時歲口舌發干︰“我只是希望我們在外能保持恰當的距離。”

    “不行呢。”晏听禮笑了下,輕描淡寫說,“保持距離我還怎麼管你?”

    “你加沒加異性,聊了幾句天,和他們有沒有肢體接觸,任何一件我都要知道。”

    他的表情再平和不過,但時歲背後卻驀然升起一股寒意。

    辯駁也顯得蒼白無力︰“但你總出現在我身邊,我怕會露餡。我演技不好,萬一被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怎麼辦?”

    “簡單,”晏听禮說,“你可以公開我們的關系。”

    時歲︰“可我們說好不讓別人知——”

    “是嗎,我什麼時候和你說好過?”

    時歲一愣,腦中電閃雷鳴。是了,他從來沒說過。

    她以為他們之間“心照不宣”,只是她以為。

    她變了神色︰“你難道不怕晏伯伯他們知道嗎?!他們不會同意的。”

    她根本不敢去想,他們的關系暴露後,父母好友,晏伯伯晏夫人,會作何反應。

    晏伯伯是他們家的恩人,她卻偷偷和恩人寄予厚望的兒子上了兩年的床。還有晏夫人,她那麼矜貴優雅,會怎麼看她?她的父母又怎麼自處?

    時歲不想父母會因為她被看扁,哪怕一絲。

    “那就只好和你私奔了。”晏听禮調子緩慢。

    “我才不要!”時歲情緒有些失控,聲音不由自主抬高了些。

    晏听禮眼睫動了一下。

    時歲氣到失言,眼淚不自主流下來,她賭氣地用力揩去。

    她每次哭總是動靜很大,這樣安靜就很少。

    一片靜謐中,他先開口。

    “過來。”

    時歲沒動。

    “你也不想我不高興的,對嗎?”

    時歲還是沒理他。

    晏听禮停了會︰“過來我就不生氣。”

    時歲眼眶紅著,卻也毫無辦法。

    就這樣對峙好半晌,她才終于緩緩挪動步伐,朝晏听禮走去。

    再一次妥協,坐上他大腿,嵌進他懷抱。

    晏听禮剛洗過澡,身上是清新的薄荷味,體溫不冷不熱。

    晏听禮將她的長發撥到一側,吻落在耳畔,輕道︰“嚇你的。”

    明明就是威脅,仗著徹底拿捏了她的命脈。提出的建議一條不改,還要反過來威脅她。

    她還得服軟,這樣事情才能告一段落,他們暫時還能維持現狀。

    “你真的很過分。”時歲聲音都帶上哽咽。

    “你更過分。”晏听禮說。

    時歲拔高聲音︰“是你過分!”

    晏听禮︰“是你。”

    “是你!”

    “不是我是你。”

    “是我不是——”

    時歲驀然卡頓,在意識到自己想笑的瞬間,本能繃緊臉。

    明明很生氣,但時歲更恨她這個時候還差點笑出來。

    晏听禮︰“嗯,你更過分。”

    倒反天罡!

    時歲再一次認識到,晏听禮本質是一個無下限的邪惡青年,明明作祟在先,嘴上也不會吃一點虧。

    明明第一次吵架時,是他先哄她的。

    高考後的畢業典禮。

    晏听禮被叫回學校演講,而那天時歲收到一束花,來自低一級的學弟。

    中途,晏听禮突然讓她去後台找他。

    那時晏听禮于她還是那個光風霽月的好學生。好學生說什麼都是對的,哪怕是听他的話,在典禮中途溜進後台。

    在校領導還在說話的時候,她被按在無人的休息室。

    空調壞了,只有一束電扇,悶得緊。晏听禮抱著她在腿上開始接吻,沒見過世面的時歲嚇呆了。

    尾隨她過來後台的學弟來到門口敲門,晏听禮的手伸進她衣擺,撫摸後腰,這種驚悚達到了頂峰。

    學弟敲了敲門,喊了兩聲學姐,似乎想說什麼。

    晏听禮邊吻她,手指邊沿著她脊背撫摸,時歲全身抖著。男人這方面就是無師自通,一兩次,她的敏感點就被摸得清楚。

    她甚至以為晏听禮被人下了春藥都沒懷疑是他這個人犯了病。

    “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壓低聲音。

    晏听禮從後蹭過她脖頸,咬住她下唇。

    門把手被學弟擰動,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時歲劇烈掙扎起來,但沒掙動,她腦中一片空白。

    幾秒後,腳步聲遠,人走了。門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上了鎖,把手並沒被擰開。

    “走了。”晏听禮語氣還有些可惜。

    她大喘氣,驚魂未定︰“你到底要做什麼!”

    “花好看嗎。”

    時歲啞然︰“他只是——”

    晏听禮手已經不耐煩地搭上她紐扣。

    這個動作嚇得時歲原地彈起,她還試圖找出晏听禮中春藥的證據,手在他額頭臉頰摸過︰“你真的沒事吧?”

    “笑得這麼開心,”晏听禮答非所問,“應該是好看的。”

    他接著咬開她衣領的第一顆扣子。

    “停,”時歲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瘋了嗎!”

    第二顆也被咬開。

    “你要是,要是敢在這里做什麼,我就不理你,再也不理你了!”

    “你要怎麼不理我?”

    “我要改志願,我要回杭市,爸爸媽媽說在杭市等我。”

    他頓了下。

    剛以為威脅起了作用,鎖骨就被重重咬了一口︰“隨便你。”

    “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敢,我回去就收拾行李。反正我現在也不用住在你家了!”她口不擇言。

    晏听禮深深看她一眼,終于松了她,起身整理領口。

    時歲以為她的話起了效果,他卻看了眼腕表,原來是到了演講時間。

    以至于她至今不能確定,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到了,晏听禮能做到哪一步。

    時歲將這理解為不歡而散。

    當晚回去就收拾了一部分行李,她要回杭市,報完志願就走。

    晏家並非待她不好,但誰又喜歡寄人籬下。

    還有晏听禮。

    就是因為他說a大機會更多,連未來的專業發展都為她規劃完畢,時歲才踟躕不已。

    但現在這里舉目無親,晏听禮更是混蛋,還不如回父母身邊。

    次日上午,時歲便陸續寄了一部分包裹,正撞上晏听禮下樓。

    他靠在冰箱邊灌了口冰水,薄薄的眼皮垂下,安靜地看她。

    時歲脊背涌起一層汗,沒有原因的心虛——沒事,她只是寄點快遞而已。

    但她表面目不斜視,快步回了房間。

    現在他們在吵架,說不定馬上就是陌生人,不用管他怎麼想,時歲為自己打氣。

    結果當晚,她突然听見晏听禮在琴房彈鋼琴。

    時歲來這里半年,晏听禮幾乎不彈琴,這是第二次。

    她驚異于晏听禮會彈流行歌曲——這首歌她曾在房間放過一次,那次她放著音樂畫畫,忘記關門。

    琴房里,他只開了盞落地燈,側顏半明半暗。

    黑白琴鍵上指節分明,經絡蔓延。

    “關門。”晏听禮說。

    時歲無知無覺照做。

    甫一走近,就被他拉住手,時歲忘記拒絕。

    “喜歡听嗎。”

    “嗯。”

    “我教你。”

    晏听禮將她環抱在胸前,微涼的手掌帶著她的。

    時歲懵懵的。

    “記得歌詞嗎?”

    “記得。”

    “可以唱。”

    時歲有些局促︰“我唱歌可難听了。”

    “不會。”

    時歲︰“我說真的。”

    “也只有我能听到。”

    時歲︰“那你會唱嗎?”

    “記不清歌詞。”

    “可你不是都會彈了?”

    晏听禮沒說話,糾正她按錯的一個音,時歲才突然想起什麼。

    她听爸爸說過,晏听禮鋼琴彈得特別好,要不是讀書成績太好,都可以專業彈鋼琴了。

    有一個詞叫什麼來著,絕對音感,听幾遍就會了。

    時歲開口第一聲,她就老實地閉上嘴。

    無他,跑調嚴重,她看見晏听禮指節停頓。

    時歲賭氣調出歌詞︰“我不唱了,你來。”

    晏听禮似乎哼笑了下,帶著她的手拂過琴鍵,從頭開始。

    前奏之後,他聲音響起。

    時歲一直覺得晏听禮疏離冷漠的氣質,有大半來自于他的嗓音。

    像是輕薄的雪,細碎的冰。

    直到他唱起歌,慣常清冷的泉水汩汩淌過她耳畔,時歲的心髒突然加速跳動。

    “有誰能比我知道”

    “你的溫柔像羽毛”

    “秘密躺在我懷抱”

    “只有你能听得到”

    “還有沒有人知道”

    “你的微笑像擁抱”

    “多想藏著你的好”

    “只有我看得到”

    ……

    然後他們莫名其妙開始接吻。

    直到他的吻落在那天休息室沒能親上的地方,時歲才驚覺︰“不行,我們還在吵——”

    “做完再吵。”

    “這里是鋼琴…”

    “高度剛好。”

    彼時她還不知道這是台三百八十萬的施坦威,甚至嫌棄它冰涼涼的,一點也不舒服。

    樓下還有佣人,夏日沉悶,空調都阻擋不住的熱。

    時歲不敢發出太大聲。

    她淚眼朦朧︰“你真的很過分。”

    晏听禮一口咬在她後脖頸。

    看不清他神色,聲音有些悶︰“你更過分。”

    往事不堪回首,卻奇異地和現今重疊。

    許多細節時歲記不清也不想記,無非是晏听禮察覺當時不能完全將她掌控,稍微用了點手段,就讓她神志不清,色令智昏地將第一志願重新改成了a大。

    還每次都咬定她“更過分。”

    她到底過分在哪?

    全世界都沒人比他更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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