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診療室，江寒看到這個誤食紅斑瓢蟹的小孫臉色都青了，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
感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江寒的心髒怦怦的跳著，“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嘆了口氣，看到江寒更加緊張了，他連忙說道，“情況也沒那麼糟。他現在的癥狀是腹痛、惡心、嘔吐，對于感染河豚毒素的人來說，這種反應只是輕癥的。”
江寒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醫生嘆那麼長的一口氣，他還以為這個小孫沒救了呢。
江寒原本還想訓斥小孫幾句，大海里的東西真的不能隨便吃。
但看到小孫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的樣子，江寒就訓不出來了。
算了，早點把身體養好，比什麼都重要。
江寒問醫生，“需要去附近的醫院進一步治療嗎？”
這樣一來，損失會很嚴重，但人命關天，沒有什麼比人命更加重要。
“這個倒不需要，雖然河豚毒素沒有特效的解毒劑，但我已經給他做了緊急處理。我還用船上的設備，給他洗了一遍腸。再加上處理及時，只要他沒有基礎疾病，情況再壞也不會壞到哪里去了。”
江寒長舒了一口氣，張思弄過來的船員都是身體健康的船員。身體要是有問題，也經不住那麼久的海上生活。
所以基礎疾病什麼的是不可能的。
江寒看著小孫，“你好好休息吧，這幾天就不用干活了。等醫生確定你可以干活了，你再出來干活。”
小孫雖然有氣無力，但神志還是清醒的。
他點了點頭，“謝謝船老大。”
“謝就不用了，你吃過的螃蟹還有嗎？”他想看一下。
小孫再次有氣無力的點頭，“廚房那邊應該還有，我拋下去的蟹籠捕的都是這種，還有幾只沒有做。”
江寒知道了，他和辛高陽、蔡承顏又去了食堂一趟。
路上的時候，蔡承顏一頭霧水，“河豚毒素不是河豚身上的嗎，這螃蟹身上也有嗎？”
辛高陽看到蔡承顏這副沒有見識的樣子就爽，“誰說只有河豚身上才有河豚毒素，一般扇蟹科的生物都有毒素。小孫吃的紅斑瓢蟹就屬于扇蟹科。另外一些頭足動物和棘皮動物也有可能含有河豚毒素。”
蔡承顏听著辛高陽的介紹，一開始還能听得懂，後面越听越糊涂。
什麼是頭足動物？什麼又是棘皮動物？
他不懂，但他不想再問了，再問下去會顯得他很無知。
他們三個到了食堂，食堂里的人緊張到不行。幾個廚師已經滿頭大汗。
主廚更是臉都白了，“船老大，這個事情確實是我們沒做好。”
“小孫拿了東西過來要我們弄，我們忙早飯都來不及，哪有空給他弄。”
“然後他就說自己弄。我指了個灶給他，就沒去管他了。誰能想到他弄的是紅斑瓢蟹啊！”
小孫也算是個有好幾年經驗的老船員了，但他是內陸長大的，對大海的了解僅限于在船上工作的這段時間。
大海里很多生物，連靠海吃海的老漁民也不一定認得全，小孫捕到幾只螃蟹，就以為是可以吃的，然後就吃出了事情。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江寒也沒有急著怪誰。
小孫一共蒸了兩只紅斑瓢蟹，但他只吃了半只就發作了。
食堂阿姨走了過來，“他應該感謝手機救了他，也不知道他的手機里有什麼。一邊吃一邊對著自己的手機傻笑。一只螃蟹吃了半天就只吃了半只。”
江寒的嘴角扯了扯，那還真是他的手機救了他。
幫廚拎著一只水桶走了過來，“這邊還有三只呢！”
江寒看了一眼水桶，別說，這幾只螃蟹長得還挺肥的。
食堂阿姨湊了過來，看著身上帶著深紅色斑點的大螃蟹，她有些控制不住口水。“其實這種螃蟹處理的好，也是可以吃的。”
主廚听到這話嚇了一跳，連忙給食堂阿姨使眼色。
食堂阿姨看到主廚一直對著她眨眼楮，還以為主廚的眼楮有什麼毛病，“你們一開始說紅斑瓢蟹，我還以為是另一種螃蟹呢，後來才知道就是這種七星蟹。這種螃蟹，我們那里的人都拿來煮粥的。”
她在干活的時候就看到小孫吃的是這種螃蟹，因為他們那邊也有人吃，她自己都拿這螃蟹煮過粥，那味道可鮮了。
她根本就沒想到小孫會出事。
主廚听不下去了，“海邊人的野蠻做法也能拿到這種正規的船上來說嗎？”
船上雖然有醫生，也有少量的急救藥品。但在海上漂泊，各種條件都沒辦法和陸地上相提並論。
要是出個什麼事情，就是很嚴重的事情。
從船員的安全考慮，他們食堂的食譜里是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帶有潛在風險的食品材料。
江寒倒是可以理解食堂阿姨說的。
早個十幾年，別說是七星蟹了，就算是河豚，差不多每個村也都有人吃過。
是死是活，全憑運氣。
也不知道是海邊的人都這樣，還是那個年代的人都這樣。總覺得對生命這種東西挺漠然的。
對別人的生命漠然，也對自己的生命漠然。
他不自覺的想起了藤原愛子跟他說的事情。當年就兩三個小日子進村，村民們為了躲避小日子，寧可捂死哭鬧的孩子，也不敢站出來跟他們決斗。
江寒突然覺得有些割裂。
所以說生命對一個人來說到底是什麼？
江寒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藤原愛子的這些話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
不管當時的村民是什麼心態，小日子的做法肯定是錯的。
江寒看向食堂里的人，“以後食堂里的人，要嚴格看管廚房用具。警惕隨意進入廚房的非廚房工作人員。亂七八糟的材料絕對不能帶進廚房。”
主廚和廚房里的人連忙點頭。
“放心吧，船老大。經過這次這件事，我們哪里還敢掉以輕心。以後我們廚房一只蒼蠅都休想飛進來。”
主廚說完之後覺得哪里不對，來來去去進入廚房最多的不是船員，而是江寒幾個。
主廚連忙改口，“船老大和你的朋友除外。”
江寒噎了一下，所以是把他們比成蒼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