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太平了，反正哈利和莉麗絲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個學期，過得有些尋常。
意思是尋常得有些過分。
最近正值晚春換夏，微濕半涼的空氣還算舒適——當然，你也不能對英國的天氣抱有太大的期待，只要不是連綿的雨季就足以讓學生們感到滿足了。
“我本來以為我們應該在想婚禮該是什麼樣的。”哈利已經趴在圖書館的桌案上很久了，他盯著面前那幾張被蹉磨得有些看不清原樣的羊皮紙發出了第八百個嘆息。
“但是首先，我們得先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未婚夫先生。”莉麗絲看不下去了，將那幾張紙從獅子腦袋底下解救出來。
哈利順竿子爬，干脆利落地將自己的臉頰往前挪了一寸，剛剛好落在那只雪白小巧的掌心上，這才舒出一道滿足的喟嘆。
“是我——我得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未婚妻小姐。”
從沒想過自己會面臨畢業即失業的救世主先生如是說。
先是脊背，後是脖頸，哈利片刻後才舍得一節一節地將自己從那片柔軟間拔起來。
他認命地拾起最上面的一張︰“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連傲羅——還是有些不確定。”
莉麗絲有時候覺得哈利是全世界最好懂的人。
那雙灰藍色的眼楮里帶著一點揶揄︰“不確定什麼？不確定你是不是能當上，還是不確定你當上後，能不能養家糊口？”
哈利聞言一驚，只覺得這樣的心事被心愛的人看穿多少是有點丟人。
干脆破罐破摔一頭栽回她掌心，咕噥道︰“都一樣。”
“我數了又數，手頭只有爸爸媽媽留下的金庫，還有韋斯萊魔法把戲坊的股份——”
就連波特家代代相傳的洗發水產業，也早在求婚的時候一並交給了莉麗絲。
坐吃山空的前景一覽無遺。
哈利越發絕望——總不能真的全靠著莉麗絲吧？
他悶悶的聲音從她手心傳來，帶著成年男性特有的磁性，混雜著少年氣還沒完全褪去的澀意。
有些溫熱。
莉麗絲指尖輕柔地摩挲著他蓬松的發頂，感受著熟悉的柔軟觸感。
像剛剛出爐的松軟面包。
“我們是一家人。”她輕聲說，“這些都不重要。”
一家人。
梅林啊，一家人。
哈利一時間有種“只要天天在家見到她好像什麼都不重要”的錯覺。
那很奢侈，但不一定很難想象——
就好像，你可以不是蓋世英雄，可以不用全知全能，可以軟弱......
正如他如今的舉動，兩只溫熱的手緊緊牽在一起，而小的那只竟然能穩穩當當地將他的半身力氣，穩穩托住。
對了，是托住。
哈利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三分狡黠，七分迷茫︰“你真的不會嫌棄我嗎？”
那三分是他骨子里的那點狡猾。
莉麗絲被他這番話逗得輕笑出聲，她抽出手，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力道輕得像羽毛。
“笨蛋。”
她唇角含笑，這很奇怪，人怎麼會一年兩年就能長成完全綻放的向日葵呢？
“當然不會，你的天賦、勇氣、善良、原則——都是無價之寶。”
“何況，實際上我相信哈利不管做傲羅、魁地奇球員——還是丈夫，都是最有拼勁的那個。”
莉麗絲的指尖在他發間穿梭。
她知道哈利並不是真的就不自信了——那不可能，他如今早就是被愛灌溉，成長得極好的小孩了。
他只是從小到大都被賦予了太多的責任，卻很少有人真正教他如何為自己而活，如何面對“普通人”的焦慮。
說白了就是——前十幾年的救世主習慣了拯救世界，卻不知道怎麼為自己的生計發愁。
“我們又不是因為誰‘配得上’誰才在一起的。”她溫柔地說，然後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壞心眼，“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證明自己能養家糊口，我倒有個適合你的副業。”
哈利立刻抬起頭，眼神亮晶晶的︰“什麼副業？”
莉麗絲笑而不語，只是慢悠悠地收攏那些羊皮紙，遞回給他。
“還記得你求婚時，把波特家祖傳的洗發水產業交給我嗎？”她突然問道。
哈利點頭︰“當然記得。我說，這是波特家的所有，都交給你了。”
甚至他剛剛還想起了這件事。
“是啊，你把波特家的‘所有’都交給了我。”莉麗絲托著腮，仔仔細細地看他，“而我也一直在思考要怎麼用好這份責任。”
女孩的專注是極其誘人而不自知的，那是從心底里滋養出來的傲氣和沉穩。
是永遠吸引他的鉤子。
哈利的心髒突然漏跳了一拍。
“于是我和幾個合伙人討論過，決定將‘神奇藥膳’拓展成一個更大的品牌——一個圍繞健康、養生、舒適的巫師生活方式品牌。”
莉麗絲語速不疾不徐，字字清晰︰“當然包括藥膳，也包括你交給我的‘波特家洗發水’，我會將它升級成一系列具有魔藥功效的洗護產品，從頭發到皮膚——德拉科要求的貴賓服務當然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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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根本一句話都听不進去，只覺耀眼得驚人。
“可是......抱歉莉絲，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他下意識地問。
莉麗絲抬起頭。
“我的名人未婚夫不是最好的代言人人選嗎？”她眼底亮亮的，“有意義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當然可以成為優秀的傲羅，也可以成為魁地奇明星......”
“當然也可以成為我的代言人。”
“那不可能，我不會，我只是一個學生！當然了，目前還是......”哈利覺得莉麗絲瘋了，結結巴巴地說，“我連幫你擺攤的時候也——”
莉麗絲笑眯眯打斷了他。
“你當然會。”她握緊了他的手，“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夏日集市擺攤賣藥膳的時候嗎？”
“你只是站在那里，認認真真回答問題，大家就都圍過來了——你的以誠待人和所做的所有，都是無價的品牌資產。”
她湊近他，眼神亮晶晶的︰“哈利，我想讓你成為我們的發言者和體驗人，你負責試用產品，提出建議，負責品牌形象。”
“你當然可以參與進來，也可以幫我。”
莉麗絲才不會說，自己是因為摸著這顆柔軟蓬松的腦瓜子，才忽然冒出這種荒謬的想法的。
有個名人未婚夫！
天大的好事呢！
哈利再也忍不住，他猛地抱住莉麗絲，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里，貪婪地吸取著她身上、獨有的甜美氣息。
“莉絲。”他悶悶地說，“你把我所有退路都堵死了，還讓我心甘情願地跳進你的坑里。”
“可我還是要說這有點蠢......這分明就是我們家從你這里出一份工資，又回到我這里來。”
羊毛出在羊身上。
簡直離譜。
哈利覺得自己被繞了進去，不知道是怎麼從副業聊到幫忙的，可是此時也想不起來，到底應該焦慮什麼了。
莉麗絲輕笑出聲，她回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是你自己跳進來的，未婚夫先生。”她語氣里帶著一絲得意，“我可沒逼你。”
哈利傾身過去，在莉麗絲唇邊輕輕落下一吻，帶著一點熱可可的甜味，和無可奈何的釋然。
“老板，隨時吩咐。”他低聲說，語氣里充滿了繾綣的愛意。
莉麗絲回吻他，眉眼彎彎︰“這就對了，波特先生。我的未來，可全都指望你了。”
哈利無奈地看她一眼——誰指望誰其實根本就沒有改變。
可是隨她吧！
哈利當即躺平︰“反正金加隆到底從我的口袋，還是你的口袋出來都沒關系——”
反正最終都會進到斯卡曼德小姐的口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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