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毒老魔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縱橫黑角域數十年，靠的絕非僅僅是那一手神鬼莫測的毒功。毒，只是他最方便、最詭異的殺人手段。當手段失效時，他還有更根本的東西——靈輪境大圓滿的，純粹的力量。
“好，好，好！”他怒極反笑，干瘦的身軀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老夫倒要看看，你們這龜殼能有多硬！”
話音未落，他放棄了繼續催動那徒勞無功的毒瘴。周遭翻涌的墨綠色霧氣仿佛受到無形號令，倒卷而回，盡數被他吸入體內。他干癟的胸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皮膚下的血管如虯龍般扭動，一股遠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恐怖、更加凝實的威壓轟然爆發！
靈輪境大圓滿的靈力，毫無保留地釋放。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發出不堪重負的爆鳴。地面在他腳下寸寸開裂，亂石被碾為齏粉。
戰斗的性質，在這一刻徹底改變。
不再是花里胡哨的毒術對弈，而是最原始、最野蠻的力量碾壓。
林凡維持著五行循環所化的光牆，瞬間感受到了如同天塌地陷般的巨大壓力。青色的藤蔓光牆劇烈震顫，發出“嘎吱嘎吱”的酸澀聲響，其上流轉的生機被強行磨滅。外層的水幕沸騰蒸發，下方的土行之力凝聚的大地，也開始劇烈搖晃。
境界的差距，在此刻顯露無疑。
靈輪境初期與大圓滿之間，隔著的是中期與後期兩道天塹。靈力的雄厚程度，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林凡！”月無瑕的聲音傳來，她正全力催動太陰之力為鐵猛封印劇毒，此刻也察覺到了這足以致命的危機。
林凡沒有回頭。
他看著前方那個氣息還在不斷攀升，仿佛化身為一尊毒之魔神的老者，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知道，這防御撐不了多久。一旦破碎，身後的月無瑕、鐵猛、雲溪三人，將瞬間被這股力量撕成碎片。
不能退，也退不了。
萬毒老魔高高舉起他那只干枯的手爪，掌心之中，所有倒卷而回的毒元與他畢生修為的靈力高度壓縮，凝聚成一個深邃、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能量球。
“萬毒歸元掌！”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極致的死寂與毀滅。
他一掌拍出。
那顆黑色能量球脫手而出，速度並不快，卻仿佛鎖定了這片空間，封死了所有閃避的可能。它所過之處，空間都泛起漣漪，仿佛被腐蝕、消融。
林凡的雙瞳猛地一縮。
他做出了一個讓月無瑕和遠處勉強能“看”到能量流動的雲溪都心神俱裂的決定。
他散去了身前的五行光牆。
主動迎著那顆死亡能量球，向前踏出了一步。
“不！”月無瑕失聲驚呼。
林凡卻像是沒听見，他將體內所有的五行之力，乃至剛剛恢復的一些太陽星核之力，全部調集起來，在身前凝聚成一面五色斑斕、中心烙印著一抹金輝的……盾牌。
用自己的身體，做最後的壁壘。
“找死！”萬毒老魔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
下一瞬，黑色能量球與五色盾牌轟然相撞。
沒有想象中的驚天爆炸，只有一聲令人牙酸的“滋啦”聲。
林凡凝聚的五色盾牌，在那顆黑色能量球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洞穿、腐蝕、瓦解。
緊接著，那顆蘊含著萬毒老魔畢生修為的能量球，結結實實地印在了林凡的胸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放慢了。
林凡低頭，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胸膛在無聲地凹陷、湮滅。狂暴的物理沖擊力與惡毒到極點的毒元，如同兩頭史前凶獸，一內一外，瘋狂地撕扯著他的身體。
骨骼寸寸碎裂，內髒瞬間化為肉泥，經脈被毒素腐蝕成焦炭，連神魂都仿佛被無數怨毒的細針穿刺，傳來難以言喻的劇痛。
“噗——”
他噴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一團混雜著內髒碎塊與黑綠色毒液的粘稠物。
整個人如同一片破敗的落葉，向後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月無瑕剛剛布下的太陰寒氣邊緣，身體抽搐了兩下，便再無聲息。
生命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瀉。
9……5……3……1……
瀕死。
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的瀕死狀態。
萬毒老魔看著那具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殘骸，發出一聲暢快淋灕的獰笑︰“不自量力的蠢貨！”
他正要上前，將月無瑕等人一並解決。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在林凡那已經渙散的意識最深處，那個熟悉又冰冷的系統面板，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閃爍著。
一道道紅色的警告提示，如同瀑布般刷屏。
【警告！宿主承受超越閾值的復合型傷害巨量物理沖擊+高濃度本源劇毒+惡性神魂侵蝕）！】
【警告！生命體征即將歸零！】
【檢測到海量、高純度的五行之力、太陰之力、太陽之力、劇毒之力在宿主體內無序交匯……能量層級判定中……】
【判定完成！能量層級超越系統預設上限！】
【觸發系統核心進化協議……】
面板上的光芒閃爍到了極致，最後，所有紛亂的字符猛然消失。
死寂。
下一秒，在系統面板最中央，那個自林凡得到系統以來，就一直處于灰暗狀態，標注著【技能創造】字樣的模塊，突然，亮了！
它像是沉睡了萬古的星辰，被這股龐雜而恐怖的能量洪流徹底激活，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行全新的、鎏金色的系統提示音，如同洪鐘大呂，在林凡即將徹底沉淪的意識海中轟然炸響︰
【系統核心模塊解鎖……【神通推演】功能，正式開啟！】
【神通推演︰可選擇宿主一項核心技能作為推演基礎，融合宿主體內已解析的其他力量特性，消耗屬性點，創造出全新的、獨屬于宿主的強大神通。】
【當前可融合力量特性列表︰五行相生相克、太陽淨化、太陰凍結、萬毒之力高濃度本源級）……】
【當前剩余屬性點︰點。】
萬毒歸元掌+，瀕死狀態增幅+）
林凡那即將熄滅的意識之火，被這道提示音猛地拽了回來。
他看到了那全新的面板，看到了【神通推演】四個大字，看到了那一系列可供融合的力量特性。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半分的遲疑。
他的意念，如同閃電般劃過。
“選擇核心技能︰【源噬星隕輪】！”
“選擇融合特性︰全部！”
“五行相生相克！太陽淨化！太陰凍結！還有……”
林凡的意念，死死地鎖定了列表最後一項，那個由敵人賦予他、幾乎將他徹底毀滅的力量。
“——萬毒之力！”
他要用這老雜毛最引以為傲的力量，鑄就自己最強的殺招！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指令確認！開始進行神通推演……預計消耗屬性點點……屬性點不足，推演失敗……】
【檢測到宿主擁有“不滅之軀初級”，可消耗生命本源補足差額，是否確認？】
“確認！”
【神通推演開始！】
系統面板上，代表著屬性點的數字瞬間清零。
外界，萬毒老魔正一步步走向月無瑕，臉上掛著勝券在握的殘忍笑容。
可就在這時，他猛然回頭，驚疑不定地看向地上那具“尸體”。
他感覺到，一股讓他都為之心悸的恐怖氣息，正在那具殘破的身軀中……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