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在場諸多人的面，薛雄到底也還是不曾動搖過分毫。
只是在見到過薛渺父子方才對薛鏡的一系列詰問後，他心里的打算還是發生了些許變化。
原本他還想著這兩兄弟能只分產不分家的。
但現在看來……好像也沒什麼必要了。
既然如此，薛雄深吸了一口氣，拍板做了最後的決定，“分吧，趁著今日諸位都在，一氣兒分個干淨。”
“不止把奕哥兒和鏡哥兒的分了，薛渺的那一份也分了算完。”
他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自命不凡，自以為念了幾本書便成日里瞧不起這個又看不上那個的。
便是對上兩個兒子也是如此，薛奕喜歡念書倒是還好些，時常能得到他父親的幾分關注。
等到輪到薛鏡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他自小就跟著管理家中庶務的緣故，薛渺很是不喜這個小兒子，認為他滿身銅臭，不堪教化。
不論薛雄明里暗里的說了他多少次，都不頂用。
薛雄這麼些年都是看在眼里，苦在心里的。
如今他也放棄了。
既然這對父子相看兩相厭，那就趁早分開。
趁著他還能做主，總得為他的小孫兒再做點什麼。
薛雄心底的最後一絲憐惜，還是忍不住的給了這個挽救薛家于危難的小孫兒。
不顧薛渺等人震驚的眼神，他繼續道，“我老了，薛渺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家里的東西在給我們留出足夠養老的份額後，便全數拿出來給他們兄弟倆分了吧。”
薛雄的意思便是越過薛渺，直接給兄弟倆分割財產。
如此一來，便能極大程度的限制薛渺。
不讓他胡亂插手分家的事。
“這……”族老們一听這話，卻是不敢直接就應承下來，紛紛遲疑的望向薛雄。
不管怎麼說，薛渺還是這個家里的老爺。
要把他剔除出分家這樣的大事的話，薛雄能說，他們還是不太好說的。
就連三叔公都有些意外。
意外于自己這個佷兒居然真的能狠下心來，如此對待這個獨子。
要是說他先前還有些估不準這家里的幾個人在薛雄心里的份量，那麼現在他可就知道了。
在薛雄的心里，薛鏡這個小孫子一定是比薛渺這個兒子來得更重要的。
薛渺早在听到父親說出分家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急得坐不住了，再听到他說要越過自己，直接把家產分割給自己的兩個兒子的時候，那點急切就變成了惱怒。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自家父親說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數十年苦讀卻仍舊沒能讀出什麼名堂來是他這輩子的遺憾和痛點。
如今被他父親這麼毫不留情的拆穿，薛渺就差暴跳如雷了。
沒有第一時間就鬧起來，還是在看在諸位族老的面子上。
他心想著，族老們都在，一定不會同意父親這般亂來的。
誰家能直接越過兒子輩，給孫子輩分家的。
這成何體統了。
薛渺告訴自己要冷靜，他是老子，就算他父親有這個打算，他兒子們也不能答應。
沒有這樣的道理嘛。
薛渺這般想著，勉強還能勸住自己。
可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不管是族老們還是其他人，都沒有出聲反駁後，薛渺慌了，也更怒了。
憑什麼！
“只听說過給兒子分家的，沒听過給孫子分家還不管兒子的，父親這麼做，是要置兒子于何地？”薛渺面上是一副受傷至深的模樣。
薛雄只看了他一眼，就撇過了視線，“數十年來也沒見你管過這個家，如今又何必拿這話來問我？”
這家里本也沒有他幾分立足之地，薛雄沒有直接把這話說出來，就已經是給他留了面子了。
薛渺面上一紅，更是惱羞成怒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他們的爹，給他們分家得我說了才算。”
他做不了父親的主，難道還做不了兒子的主了？
父親要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管不了家，那就他來管。
這個家要不要分，怎麼分，都該先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薛渺被激到這個份兒上，早就顧不得許多了，當下就要讓管家薛常去把家里的賬冊都拿出來。
他來主持分家的事。
“父親膝下唯有我一子，分家也別無可分，既然您說要給孫輩們分家，那兒子自當听從，今日就給他們分個干淨。”
薛渺看似順從，實則賭氣的一番話惹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管家薛常在他的示意下頗有些進退兩難。
他站在外廳，不知是不是真的要去搬賬本。
見他半晌也沒動靜，薛渺不滿意了，“你還愣在那兒做什麼，老爺我使喚不動你了是吧？”
薛鏡眉梢一挑，似是沒想到他爹居然會在這事兒上這麼迫切。
【這家伙沒安好心。】遠程圍觀了全程的禧瑞點評道。
薛鏡一听到她的聲音，滿心的郁氣都似瞬間就消散了一般。
再看向薛渺時，他甚至都不覺得生氣了，只覺得好笑。
【他確實是沒安好心。】薛鏡溫聲附和道。
這個結論可以說是顯而易見了。
薛鏡從來都沒奢望過薛渺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哪怕他的對面並沒有其他人時也是一樣。
他們倆就像是天生不對付一般，只要雙方一見面，薛渺就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反正是永遠也比不上他大哥的一根小手指。
薛鏡早就習慣了，並且從來都沒有因此而感到難受過。
畢竟在他心里，他的父親可從來都不是薛渺。
【那你打算怎麼辦？】禧瑞問道。
她覺得薛鏡應該不會什麼準備都沒有的。
他家里的這些情況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以薛鏡內心的敏感程度，不應該感受不到才對。
听出了她話音里暗藏著的關心，薛鏡急忙低下頭，掩住了面上的笑意。
他才不會為了薛渺的偏心而難過呢。
他有親爹，有祖父。
更有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等他終于壓住唇角的笑意，再次抬起頭時，便對著大東使了個眼神。
大東會意，掩在身側的手朝著薛常的方向比劃了幾下。
直到看清了這邊的指示後，薛常這才順勢應下薛渺的話，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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