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赤著腳踩過新翻的黑土，竹簍里的靈麥種沾著晨露發亮。
身後傳來趙鐵柱的悶吼︰“鳳丫頭！老井噴靈泉水了！”
村頭立刻炸開鍋。
趙嬸拄著拐杖顛著小腳跑︰“天啊，這是要發大水沖了祠堂？”
李家嫂子攥著笸籮往井台趕︰“快接靈泉水！我家虎娃的痢疾就靠這水治呢！”
青禾抱著陶罐從田埂竄來，發辮上還粘著稻花︰“鳳姐！老槐樹在‘喝’靈泉水！樹根都變成血紅色了！”
張鳳甩開盤在臂彎的捆仙索，只見老井泉眼炸開三尺高水柱，靈泉水裹著金光撲向老槐樹。
樹皮裂開的縫隙里，上古傳送陣紋路如血管般跳動，滲出的混色靈泉里漂著異世界靈稻穗、雪國松針、火域紅沙。
“都退後！”
張鳳將鎖鏈砸進井沿石縫，手腕內側的開天紋泛起微光，“這是靈泉在通‘諸天萬界’！趙鐵柱，把你家板斧給我！”
壯漢摸出別在腰間的磨盤大斧︰“得 ！上次砍斷狼妖爪子還沒擦血呢！”
人群里瞬間傳來抽氣聲。
村西頭的周寡婦指著井台尖叫︰“水里有影子！是個死人！”
渾身是血的少女從傳送陣裂縫滾出，胸前的逆魔紋靈麥芒滴著黑血，手里攥著半塊刻著“麥門”的碎瓷。
趙嬸踉蹌著後退︰“這不是後山亂葬崗的打扮嗎？”
張鳳接住少女發燙的手腕，聞到她衣襟下滲出的魔氣腐味——和去年侵蝕後山靈田的黑霧一個味道。
少女咳出的黑血落在靈泉里，竟凝成黑蓮魔種，周圍村民驚得四散奔逃。
“她中了混沌魔種！”
青禾掀開草筐，里面是剛割的逆魔紋靈麥，“鳳姐，用麥須編個淨魔環！”
張鳳指尖飛動，麥穗在掌心結成圓環。
少女後頸的殘缺開天紋觸到麥芒，出乎意料的滲出金光︰“三號界面...黑霧變成了我阿娘的樣子...”
人群里響起倒吸冷氣聲。
張鳳猛地抬頭，只見趙嬸握著鐮刀擠到前排，瞳孔里浮著魔氣凝成的麥芒，嘴角咧出不自然的弧度︰
“小鳳啊，嬸子家的牛病了，討碗靈泉水救救牲口唄？”
“趙嬸不對勁！”
青禾剛要攔，鐮刀已經劃破她手臂。
張鳳揮鏈纏住趙嬸腰間，只見她猛然露出尖牙嘶吼︰
“把靈泉眼交出來！黑霧大人說，喝了靈泉水能升仙！”
“她被魔氣奪舍了！”
趙鐵柱抄起板斧劈開襲來的黑霧，“鳳丫頭，用靈泉水澆她頂門！”
靈泉水潑在趙嬸頭上，騰起一陣焦糊味。
黑霧化作人臉尖叫著逃竄，張鳳趁機將逆魔紋靈麥粉塞進王嬸鼻孔︰
“青禾，快取灶王爺前的淨火炭！魔氣怕這個！”
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跑回自家抱來灶灰、門神符、腌菜壇子——去年鬧鼠災時，張鳳教他們用這些土法子驅邪。
李家嫂子往王嬸嘴里灌靈泉水︰“作孽啊，差點砍了親佷女！”
少女掙扎著將碎瓷按在井壁，麥門圖騰突然發出金光，顯露出深埋的斷舌。
張鳳認出那是村西頭老獵戶的遺物——他臨終前曾說見過“會說話的麥穗”。
“靈泉共振會引動諸天萬界的魔氣。”
泉水中的金色神識猝不及防的響起，“張鳳，用你的靈泉血重新封印傳送陣！”
“不行！”
少女抓住張鳳染血的衣袖，“我們界面的孩子剛學會種抗魔靈麥，沒有靈泉水，麥苗會被黑霧啃成光桿...”
人群突然安靜。
張鳳望著少女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裳，想起自己剛穿越時，也是這樣攥著干癟的糧種哭啞了嗓子。
她咬碎銀鈴吊墜，靈泉血混著稻香灑向老井︰
“趙鐵柱，去把東頭曬的麥種全搬來！青禾，通知各家燒艾草煮靈泉水！”
板斧劈開泉眼的瞬間，靈泉水化作金色細雨飄向全村麥田。
趙嬸咳嗽著醒來，盯著自家干癟的稻穗發愣——不過眨眼工夫，稻稈已竄到膝蓋高，穗頭沉甸甸墜著米粒。
“我的老天爺！”
周寡婦跪在田埂上扒拉泥土，“這土咋跟施了十斤羊糞似的松快？”
李家嫂子捏著稻葉驚呼︰“葉脈里有金光！這是神仙稻吧？”
少女從懷里掏出把漆黑麥種︰“這是三號界面的‘蝕魔麥’，能在魔氣里扎根。”
張鳳接過種子，觸到種皮上凹凸的符文——和自己後頸的開天紋一模一樣。
老槐樹出乎意料的抖落金葉，每片葉子都映出七號界面的景象︰枯黃的麥田里，小女孩抱著干癟的麥稈啃樹皮。
趙鐵柱撓頭︰“這閨女咋跟青禾小時候一個傻樣？”
“把咱們的靈泉蛙送去。”
張鳳往竹簍里撒了把靈泉水，百來只拳頭大的青蛙立刻呱呱叫起來，“再裝兩袋靈麥粉，告訴她用井水調和了涂麥苗根。”
青禾往簍底墊了層新收的稻草︰“鳳姐，要不要捎帶點咱們腌的酸黃瓜？異世界肯定沒有這味兒！”
傳送陣開啟時，七號界面的狂風卷著蟲鳴撲來，卻在踫到靈泉蛙的瞬間消弭。
張鳳看著小女孩捧著青蛙破涕為笑，想起自己第一次用靈泉水澆活死苗時，也是這麼傻樂了半宿。
“記得每天用靈泉水灑葉子。”
張鳳塞給小女孩個麥芒編的護身符，“等麥苗抽穗了，折根穗子在井邊轉三圈，我就能看見你。”
回程路上，趙鐵柱指著南山笑道︰“鳳丫頭，你瞧！咱們的靈麥田在朝七號界面彎腰呢！跟給老丈人作揖似的！”
果然，整座山的麥苗都朝著傳送陣方向傾斜，麥浪聲里混著含糊的“謝謝”。
趙嬸抱著剛收的靈稻米追上來︰“小鳳啊，嬸子錯了！這袋米你拿回家熬粥，補補氣血...”
張鳳看著夕陽下金燦燦的麥田，听著村民七嘴八舌的道謝，瞬間覺得手里的靈麥種比任何法寶都沉實。
老井深處傳來神農氏殘魂的低笑，井壁上不知何時多了幅新紋路——少女背著竹簍，在萬界播撒靈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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