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盡,一輛青篷馬車已碾過天工城的青石板路。車輪與石縫踫撞的“咯 ”聲里,混著車廂內細微的金屬摩擦——楊辰正用指尖摩挲著塊巴掌大的玄鐵,鐵料表面的水紋在晨光下流轉,像極了沈清辭鬢邊的珍珠光澤。
“還有三里地就到天工殿了。”沈清辭撩開車簾一角,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那枚楊辰用星髓碎屑煉的玉佩正泛著淡紫光暈,“你看城門口的石獅子,鬃毛里都嵌著靈紋,不愧是九州煉器師的聖地。”
楊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城門口的石獅果然不同尋常。尋常石獅的鬃毛是鑿刻的死紋,而這里的每一縷鬃毛都像活的,晨光落在上面,竟能看到細小的光粒順著紋路游走——那是用“流金砂”混合青銅鑄造的,三百年前由百工聖祖親手督造,能自動吸收天地靈氣,滋養整座城池的靈脈。
馬車穿過城門時,守門的衛兵對著車廂行了個奇特的禮——右手握拳抵在左肩,拳心露出半枚青銅符牌。沈清辭輕聲解釋︰“這是天工城的‘匠禮’,拳心的符牌是當年聖祖煉的‘同心符’,據說能感應到真正的煉器之心。”
話音剛落,衛兵腰間的銅鈴突然輕響,他看向馬車的眼神多了幾分敬意︰“兩位是來參加大賽的煉器師吧?殿里剛遣人來問,說‘鳴天爐’已經備好,就等有緣分的人引火了。”
楊辰心中微動。鳴天爐是天工殿的鎮殿之寶,傳聞爐底刻著“萬物同靈”的古紋,尋常人別說引火,連靠近三尺都會被爐內的罡風掀飛。他將玄鐵收入袖中,指尖還殘留著鐵料吸收的晨光暖意︰“看來咱們來得正是時候。”
馬車在天工殿前的廣場停下時,楊辰才真正體會到“聖地”二字的分量。天工殿並非傳統的飛檐斗拱,而是由九根通體剔透的水晶柱撐起的穹頂,柱身上纏繞著青銅鑄就的龍紋,龍頭在穹頂中央交匯,口中餃著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即便在白日也散發著柔和的光。
廣場上已有不少人,三三兩兩地圍著切磋技藝。西邊有個白發老者正用樹枝在地上畫靈陣,畫到關鍵處,地面突然滲出露珠,順著紋路匯成小溪;東邊的年輕弟子則在比試“盲辨靈材”,一人蒙眼,僅憑指尖觸感就報出了十幾種礦石的名稱,連雜質含量都分毫不差。
“那是西域的‘听石老人’,”沈清辭指著畫陣的老者,“據說他能听懂礦石的心跳,去年用一塊廢鐵礦煉出了能預報地震的‘震靈鐘’。”她又指向盲辨靈材的弟子,“那是南域木家的小公子,天生‘靈犀指’,再細微的材質差異都瞞不過他。”
兩人正說著,廣場中央的鳴天爐突然“嗡”地一聲輕顫。爐口騰起丈高的焰柱,焰心卻是純淨的白色,嚇得圍觀者紛紛後退。楊辰卻注意到,焰柱的形狀竟與自己袖中玄鐵的水紋隱隱呼應,像是在呼喚什麼。
“看來是等不及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殿內傳來,玄鐵老人拄著鐵杖緩步走出,杖頭的銅鈴與鳴天爐的震顫共鳴,“楊辰小友,沈小姐,隨老夫來吧。這鳴天爐三百年才醒一次,醒了就急著見有緣人,可等不得。”
跟著玄鐵老人走進天工殿,楊辰才發現殿內別有洞天。地面是整塊的“星辰石”,踩上去能感覺到微弱的靈力流動,抬頭可見穹頂的水晶柱上映著九州山河圖,圖中城池的位置會隨靈脈變動而閃爍——那是座活著的“九州靈脈沙盤”。
鳴天爐就立在大殿中央,爐身比外面看起來更龐大,青銅鑄就的爐壁上,“萬物同靈”四個古字正緩緩流轉,每個字的筆畫里都嵌著細小的寶石,折射出七彩光暈。爐底的通風口不是尋常的格柵,而是用“玄冰蠶絲”織成的網,既能通風,又能過濾掉雜氣。
“試試引火?”玄鐵老人將塊火紅色的晶體遞過來,“這是‘地心火精’,鳴天爐三百年沒開爐,得用這東西引動爐內的本源之火。”
楊辰接過火精,指尖剛觸到晶體,就感覺到一股灼熱的力量順著經脈往上涌。他深吸一口氣,按照沈清辭教的“順息法”調整呼吸,將力量導至掌心,緩緩按向鳴天爐的引火口。
火精接觸爐壁的剎那,爐內突然爆發出龍吟般的轟鳴。白色的焰柱再次升起,卻不再向外擴散,而是像有生命般,順著楊辰的手臂纏繞而上,在他掌心凝成朵跳動的火苗。更奇的是,他袖中的玄鐵自動飛出,懸在爐口上方,鐵料表面的水紋與焰柱的紋路完美重合,發出“叮叮”的共鳴聲。
“成了!”玄鐵老人撫掌大笑,渾濁的眼楮里閃著淚光,“三百年了,鳴天爐終于認主了!當年聖祖說過,只有能讓‘水紋鐵’與‘地心火’共鳴的人,才配執掌這爐,看來就是你了,楊辰小友!”
沈清辭看著楊辰掌心的火苗,突然從袖中取出那枚羽鏡。鏡面照向焰柱,竟映出爐內的景象——爐底的古紋正在發光,組成一張巨大的靈陣圖,圖中缺失的部分,恰好與楊辰玄鐵上的水紋形狀一致。
“原來如此。”沈清辭輕聲道,“鳴天爐不是認主,是在等能補全它靈陣的人。你這塊玄鐵,怕是三百年前就該來這里的。”
楊辰握著玄鐵,感受著爐內傳來的親切暖意,突然明白為何當初在深海打撈這鐵料時,它會主動吸附在漁網之上——原來從那時起,它就在尋找回家的路。
此時,殿外傳來鐘鳴,九聲悠長的鐘聲傳遍天工城。玄鐵老人望向殿外聚集的煉器師,聲音洪亮如鐘︰“鳴天爐已醒,本屆天工大會,正式開始!”
廣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各色靈材的光芒在晨光中閃爍,映照著天工殿的水晶穹頂,像撒了滿地的星辰。楊辰站在爐前,掌心的火苗與玄鐵的水紋交相輝映,突然覺得,所謂的“抵達”,從來不是雙腳踏上土地,而是心與魂,終于找到歸屬的那一刻。
沈清辭走到他身邊,玉佩與他的玄鐵同時亮起︰“看來,咱們的大賽之旅,才剛剛開始。”
爐內的火焰輕輕跳動,像是在應和她的話。穹頂的山河圖上,天工城的位置正發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將九州大地的靈脈,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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