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城的煉器廣場早已人山人海。青石板鋪就的廣場中央,搭起了九座丈高的青銅熔爐,爐口吞吐著橘紅色的火焰,將周圍的空氣烤得滾燙。廣場四周掛滿了各色幡旗,“玄鐵堂”“琉璃閣”“天工門”等字號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下站著各家門派的弟子,個個摩拳擦掌。
楊辰站在廣場東側的角落里,身前的木案上擺著一堆不起眼的材料︰一塊布滿沙眼的玄鐵,半截泛著烏光的隕鐵,還有些碎成渣的赤銅片。他剛把這些從廢料堆里挑出來時,還被旁邊的弟子嗤笑“撿破爛”,可此刻他指尖拂過玄鐵表面的沙眼,眼神卻很亮——這些沙眼看似是瑕疵,其實是天然的導靈紋路,只是尋常煉器師嫌處理麻煩,全當廢品扔了。
“咚——”
三聲銅鑼響過,廣場瞬間安靜下來。城主府的老管家拄著龍頭拐杖走到熔爐旁,蒼老的聲音透過擴音玉傳遍廣場︰“本屆朱雀城煉器大賽,比三項——午時前煉出一柄一階靈劍,測其靈性;未時鍛造一面防御盾,抗住三階妖獸一擊;申時fina round,用主辦方提供的‘幻霧石’,煉出一件能安撫心神的法器。三局總分最高者,得‘天工令’!”
話音剛落,九座熔爐前的煉器師同時動了。拉風箱的“呼嗒”聲、 haer 敲打的“叮當”聲、金屬灼燒的“滋滋”聲瞬間填滿廣場。
西側的琉璃閣少閣主柳煙蘿動作最快,她選用的是整塊泛著流光的暖玉,玉刀在她手中如穿花蝴蝶,轉眼間就將玉料雕琢成一柄短劍的雛形。她身旁的玄鐵堂少主趙猛則掄起八斤重的玄鐵錘,對著燒紅的鐵塊猛砸,火星濺起三尺高,引來陣陣叫好。
楊辰不急不緩地將那塊帶沙眼的玄鐵扔進熔爐,又往爐里添了把“引靈草”——這草燒起來沒明火,卻能讓火焰變得更“細”,剛好能順著沙眼鑽進鐵料內部。他沒用風箱,而是指尖凝出一縷真氣,像細針似的探入爐底,輕輕撥動火焰的走向。
“嗤笑”聲從旁邊傳來。趙猛抽空瞥了眼楊辰的熔爐,見里面的火焰蔫蔫的,不由得哼了聲︰“連風箱都懶得拉,還想煉靈劍?怕是連鐵片子都打不出來!”
楊辰沒抬頭,他正專注地感受玄鐵內部的變化。那些沙眼在引靈草的火焰下漸漸張開,像無數細小的嘴巴在“呼吸”,空氣中游離的靈氣被一點點吸進去,在鐵料內部織成細密的網。
午時的銅鑼敲響時,柳煙蘿的暖玉劍已完成。劍身瑩白,揮動時帶起淡淡的香風,插入測試靈柱的瞬間,靈柱亮起三道綠光——一階上品!
“好!”琉璃閣的弟子們歡呼起來。
趙猛的玄鐵劍緊隨其後,靈柱亮了兩道綠光,一階中品。輪到楊辰時,他從爐里取出的靈劍黑乎乎的,劍身上還布滿小孔,看著像根燒糊的鐵條。
“這也叫劍?”趙猛的跟班哄笑起來。
楊辰握住劍柄輕輕一抖,劍身上的沙眼突然噴出細碎的光屑,在空中凝成一只小小的光鳥。光鳥繞著靈柱飛了一圈,靈柱“嗡”地亮起四道綠光,頂端還閃過一絲金芒——竟是一階極品,隱隱有突破二階的跡象!
廣場上的笑聲戛然而止。老管家捋著胡須點頭︰“沙眼導靈,引靈草助燃,好手法!”
未時的防御盾比試更激烈。趙猛煉出的玄鐵盾厚如鍋蓋,抗住三階妖獸“裂地熊”的一掌後,只留下個淺淺的爪印,引來滿堂彩。柳煙蘿的玉盾則在熊爪落下時泛起一層水紋,將沖擊力卸去大半,靈韻雖足,防御卻稍遜一籌。
楊辰用的是那半截隕鐵。別人鍛造時都追求厚實,他卻把隕鐵錘打得像紙一樣薄,又將碎銅片嵌進盾面,組成一個個交錯的小三角。裂地熊的巨掌拍下來時,所有人都以為這薄盾會瞬間碎裂,可掌風剛觸到盾面,那些小三角突然轉動起來,將力道層層分解,最後只在盾心留下個白印。
“這是……九宮卸力陣?”老管家眼楮一亮,“把陣法直接煉進金屬里,省了刻陣的功夫,妙啊!”
最後一輪的幻霧石最棘手。這石料天生帶股迷亂心神的氣息,尋常煉器師都用寒冰玉來中和,柳煙蘿甚至用上了珍貴的“安神香木”。可楊辰卻把幻霧石扔進了還帶著余溫的劍爐,又往里面丟了把曬干的“忘憂草”。
“瘋了!幻霧石遇熱會釋放瘴氣的!”柳煙蘿驚得捂住嘴。
楊辰卻閉著眼,雙手在爐口上方結印,指尖的真氣凝成細細的線,將幻霧石蒸騰的白霧纏成一縷縷,再與忘憂草的青氣擰成繩。半個時辰後,他從爐里取出的不是常見的玉佩或香薰,而是個巴掌大的鐵籠子,籠頂掛著個小小的鈴鐺,籠子里“坐”著個用幻霧石雕的小獸,眼神怯怯的,像在害怕什麼。
“這是……”老管家湊近了看。
楊辰輕輕搖了搖鈴鐺,籠里的小獸似乎放松了些,眼神柔和了點。“幻霧石的瘴氣藏在恐懼里,與其壓著,不如讓它看見害怕的東西被關起來。”他解釋道,“忘憂草的氣順著籠子的縫隙鑽進去,就像有人在外面講故事,听著听著就不怕了。”
測試時,主辦方找來個受了驚嚇的孩童。孩子一看到那鐵籠,突然就不哭了,伸手要去摸籠里的小獸。鈴鐺再響時,他竟咯咯笑了起來。
最終的記分牌上,楊辰的名字旁畫了三個圓圈。老管家將刻著“天工令”的金牌掛在他脖子上時,陽光剛好穿過鐵籠的縫隙,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會眨眼的星星。
“你這法子,是跟誰學的?”柳煙蘿忍不住問,語氣里沒了之前的傲氣。
楊辰摸著脖子上的金牌,想起小時候在山里,阿爹用竹篾編了個小籠子,把他害怕的螢火蟲關進去,說︰“你看,它亮起來不是挺好看的?”那時的螢火蟲光,和此刻籠里小獸身上的光,好像是一樣的暖。
“跟山里的螢火蟲學的。”他笑著說,眼里映著廣場上此起彼伏的爐火,亮得像落了滿地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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