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幽冥教總壇的青銅鐘就被撞得粉碎。楊辰握著弒天之劍站在祭壇前,劍身在晨霧中泛著冷光,劍脊上“誅人”二字被血漬浸染,紅得像要滴下來。
昨夜收到密報時,他正在天凰崖整理歷代凰族手札。信鴿腿上的紙條寫得潦草卻字字泣血︰“幽冥教血洗青石鎮,三百口人無一生還,教主墨天行揚言三日後踏平天凰崖。”字跡是青石鎮鎮長的,那個總愛給孩子們講凰族故事的老人,此刻恐怕已化作祭壇上的一縷冤魂。
“楊師兄,教徒已在山下集結,墨天行的‘蝕骨陣’已經布好了。”阿石背著藥箱跑來,小腿在下山時被荊棘劃破,血順著草鞋滴在石階上,“他放話,要你親自捧著天凰血玉瓶去陣前投降,否則就把青石鎮的尸骨煉成傀儡,踏平咱們所有據點。”
楊辰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弒天之劍的劍柄被他攥出深深的指痕。這把劍是用三百年前凰族聖女的佩劍重鑄的,劍銘“弒天”,並非要逆天,而是要斬盡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天”——那些自詡為天、草菅人命的惡徒。
“讓弟子們帶百姓從密道撤去後方,告訴他們,守住性命才有將來。”楊辰的聲音冷得像崖上的冰,“你也走,把這卷手札送到安全的地方,里面有破解蝕骨陣的法子。”
阿石死死攥著藥箱的帶子︰“我不走!姐姐說過,醫者的本分是救死扶傷,現在傷員這麼多,我走了誰給他們包扎?”他掀開藥箱,里面的金瘡藥和止血散已所剩無幾,“而且,我會畫姐姐留下的‘破邪符’,能擋一陣蝕骨陣的煞氣。”
楊辰看著他倔強的眼神,像極了當年的阿竹。他不再多言,轉身走向祭壇中央的石碑,石碑上刻著凰族歷代守護者的名字,最新的位置空著,那是留給下一任傳承者的。他將天凰血玉瓶嵌進石碑凹槽,玉瓶與石碑共振,發出清越的鳴響,祭壇四周的石柱突然亮起紅光,與弒天之劍的冷光交相輝映。
“墨天行以為靠蝕骨陣就能困住我們?”楊辰冷笑,“他忘了,這陣法的克星,正是天凰血。”
三日前,他在天凰血的記憶中看到過蝕骨陣的起源︰幽冥教初代教主偷學凰族陣法,卻只學了皮毛,陣法的核心“蝕骨水”雖能腐蝕肉身,卻懼怕蘊含至陽之力的天凰血。只是這秘密早已失傳,連幽冥教內部都少有人知。
山下傳來震天的吶喊,墨天行的聲音穿透晨霧︰“楊辰!別做無謂的抵抗了!交出天凰血,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否則,青石鎮的下場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楊辰登上祭壇邊緣,弒天之劍直指山下。晨光中,幽冥教徒黑壓壓的一片,陣中央的蝕骨水泛著綠油油的光,蒸騰的霧氣里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人影——那是被煉成傀儡的青石鎮百姓,他們的眼眶空洞,動作僵硬,正隨著教徒的號令向前挪動。
“放開那些百姓!”楊辰的聲音在山谷間回蕩,“有種沖我來!”
“哈哈哈哈!”墨天行狂笑,“你以為我傻嗎?這些傀儡可是我精心煉制的‘禮物’,要讓你親眼看著他們踏平天凰崖,讓你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他一揮令旗,傀儡們邁著沉重的步伐沖向山道,蝕骨水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石頭被蝕出蜂窩般的孔洞。
“布陣!”楊辰大喊。
祭壇四周的石柱突然射出紅光,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網,將傀儡們擋在山道入口。紅光與蝕骨水踫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傀儡們被紅光灼燒,發出淒厲的嘶吼,卻仍在墨天行的操控下往前沖。
“用天凰血!”楊辰將體內的天凰血逼至掌心,血珠滴落在弒天之劍上,劍身上的“誅人”二字突然亮起,“這一劍,為青石鎮的百姓討還血債!”
他縱身躍下祭壇,弒天之劍劃出一道赤色弧線,紅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所過之處,蝕骨水瞬間蒸發,傀儡們身上的黑氣消散,露出原本的面容。那些面容里,有抱著孩子的婦人,有挑著擔子的貨郎,有給孩子們講故事的鎮長……楊辰的眼眶驟然發熱,劍勢卻更猛︰“墨天行!你的對手是我,拿無辜百姓撒氣,算什麼本事!”
墨天行沒想到他能破解蝕骨陣,又驚又怒︰“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
“知道你這陣法的命門?”楊辰一劍挑飛三名教徒,“因為你偷的,是我們凰族的東西!”他踏在傀儡肩上,借力騰空,弒天之劍直指墨天行,“三百年前,你們幽冥教的老祖宗就是個偷師不成的廢物,三百年後,你也一樣!”
“找死!”墨天行祭出本命法器——一柄纏著鎖鏈的骨鞭,骨鞭帶著黑氣抽向楊辰,所過之處,空氣都被腐蝕出黑色的軌跡。
楊辰不閃不避,弒天之劍迎著骨鞭斬去,紅光與黑氣踫撞,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他能感覺到天凰血在體內沸騰,那些沉澱在血脈里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三百年前,凰族聖女就是用這招“誅人”,斬殺了偷學陣法的幽冥教初代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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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是替所有被你們殘害的人刺的!”楊辰的聲音與三百年前的聖女重合,弒天之劍突破黑氣,刺穿了墨天行的肩膀。
墨天行慘叫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肩上的傷口,那里正冒著金色的火焰,腐蝕著他的經脈︰“天凰血……你竟然能完全掌控天凰血!”
“不止如此。”楊辰拔出劍,血花濺在他的衣袍上,像極了崖邊綻放的紅杜鵑,“我還知道,你煉傀儡用的不是蝕骨水,是你親兒子的心頭血!”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幽冥教徒人心惶惶。墨天行臉色驟變︰“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問問你身邊的護法就知道了。”楊辰看向墨天行身後那個面色慘白的中年男子,“他親眼看見你把親生兒子綁在祭壇上,用他的血喂養傀儡,對嗎?”
那護法渾身一顫,突然跪倒在地︰“是!教主他瘋了!小少爺才八歲……他說要用至親的血煉制‘不死傀儡’……”
教徒們嘩然,看向墨天行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憤怒。幽冥教雖行事狠辣,卻最重“血脈傳承”,用親兒子煉傀儡是大忌中的大忌。
“一群廢物!”墨天行見眾叛親離,索性引爆了身上的黑氣,“我不好過,你們誰也別想活!”
楊辰眼神一凜,知道他要同歸于盡。他將弒天之劍插入地面,天凰血玉瓶從石碑中飛出,懸浮在他身前,紅光瞬間將整個天凰崖籠罩︰“以我楊辰之名,引天凰血,護此崖生靈!”
紅光形成一個巨大的防護罩,墨天行自爆的黑氣撞在防護罩上,如泥牛入海。當煙塵散去,墨天行已化為灰燼,那些被操控的傀儡失去力量,紛紛倒地,臉上露出解脫的神色。
楊辰拄著弒天之劍,看著山下漸漸散去的晨霧,胸口一陣翻涌,咳出一口血。阿石連忙跑上來給他包扎,藥箱里的最後一點金瘡藥都用在了他的傷口上。
“楊師兄,你沒事吧?”
楊辰搖搖頭,望向石碑上那些古老的名字,突然笑了。他伸手撫摸石碑,指尖的血珠落在空白處,竟慢慢滲透進去,化作一個新的名字——楊辰。
“阿石,你看。”他輕聲說,“他們都在看著呢。”
晨光穿透雲層,照在弒天之劍上,劍脊的“誅人”二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把劍,誅的從不是天,而是那些披著人皮的惡魔,是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惡。而他,將帶著這份信念,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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