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的穹頂漏下一縷天光,恰好照在第七排書架的暗格里。楊辰指尖撫過泛黃的經卷,指尖的薄繭勾住了一卷名為《玄鐵圖譜》的冊子——冊子的書脊里藏著半截銅鑰匙,鑰匙柄上刻著個極小的“天”字。
“找到了。”他將鑰匙揣進袖中,轉身時帶起的風拂動了架上的書,其中一本《弒天劍考》突然“啪”地掉在地上,書頁散開,露出夾在里面的半張羊皮紙,紙上畫著一柄劍的輪廓,劍尖處用朱砂點了個詭異的符號。
這符號與他昨夜在幽冥教俘虜身上搜出的刺青一模一樣。
“看來這劍圖不止一幅。”楊辰撿起羊皮紙,對著天光細看,發現墨跡在陽光下泛著磷光,隱約能看出紙面下還有一層圖案——是座山的輪廓,山尖處標著個“藏”字。
他剛將羊皮紙折好,藏經閣的木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道縫,一道黑影閃了進來,帶起的風卷著幾片枯葉,落在楊辰腳邊。
“楊護法倒是好本事,竟能找到藏在《玄鐵圖譜》里的線索。”黑影裹在玄色斗篷里,聲音像砂紙磨過青石,“咱家主子說了,只要你肯交出那半張劍圖,之前的賬一筆勾銷,還能讓你做幽冥教的供奉。”
楊辰將羊皮紙塞進靴筒,反手抽出腰間的破妄劍︰“你們主子?是那個躲在棺材里不敢見人的老鬼,還是他新收的干兒子?”
黑影猛地扯掉斗篷,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左臉的疤痕從眉骨延伸到下頜,像條扭曲的蛇。他手里的短刀在暗處閃著藍汪汪的光,顯然淬了劇毒︰“放肆!敢辱我家教主,今日定讓你嘗嘗‘蝕骨刀’的厲害!”
刀風帶著腥臭襲來,楊辰側身避開,破妄劍斜挑,劍脊撞上刀背,震得對方虎口開裂。黑影踉蹌後退,撞在書架上,嘩啦啦帶落一片經卷,其中一本《幽冥秘錄》砸在他腳邊,書頁翻開,正好露出“弒天劍乃幽冥教鎮教之寶,圖分三卷,集齊可喚劍靈”的字樣。
“原來弒天劍圖真有三卷。”楊辰劍勢更猛,“你們抓了那麼多鑄劍師,就是為了重鑄弒天劍?”
黑影被問得一愣,短刀險些脫手︰“你怎麼知道……”
“猜的。”楊辰的劍更快,劍鋒擦著對方的脖頸劃過,帶起一串血珠,“前幾日在廢窯里找到的鑄劍師尸骨,指骨都被敲碎了,不是逼問劍譜,還能是逼問繡花針的繡法?”
黑影眼中閃過懼色,突然從懷中掏出個銅哨,放在唇邊就要吹響。楊辰早有防備,劍鞘飛出,精準地砸中他的手腕,哨子“叮”地落在地上,滾到書架底。
“想叫人?晚了。”楊辰一腳踩住他的手背,破妄劍抵住他的咽喉,“說,另外兩卷劍圖在哪?”
黑影梗著脖子獰笑︰“就算你殺了我,也找不到!劍圖藏在……”話沒說完,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服毒自盡了。
楊辰皺眉,翻查尸體時,在他懷里摸到個油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塊巴掌大的青銅鏡,鏡面刻著山川河流,邊緣卻缺了一角。他將羊皮紙放在鏡面上,奇跡發生了——羊皮紙上的劍影竟映在了鏡中,與鏡面的山川紋路重合,組成了一幅完整的山脈圖,圖的盡頭標著個紅圈,旁邊寫著“落霞谷”。
“原來要用這面‘山河鏡’才能拼合劍圖。”楊辰將銅鏡收好,突然听見藏經閣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弟子的呼喊︰“楊護法!幽冥教的人攻進西院了!”
他提著破妄劍沖出藏經閣,只見西院的院牆塌了個大洞,十幾個幽冥教徒正舉著燃燒的火把往里沖,火把上的油膏濺在地上,燃起綠色的火焰,連青石都被燒出了坑。
“往哪跑!”楊辰劍隨身走,破妄劍卷起的勁風將火焰劈成兩半,劍鋒掃過之處,教徒的火把紛紛落地,“落霞谷在哪?說!”
一個被劍挑住衣領的教徒哆哆嗦嗦地指向南方︰“在……在落霞谷的‘鑄劍台’……劍圖……劍圖在谷里的‘劍冢’……”話沒說完,就被同伴一箭射穿了喉嚨。
楊辰暗罵一聲,反手將那放冷箭的教徒釘在牆上,破妄劍上的血珠滴落在地,竟在石板上灼出白煙。他望著南方的天際,落霞谷的方向此刻正被晚霞染成金紅色,像極了劍冢里燃燒的火焰。
“備馬。”楊辰對趕來的弟子吩咐,“去落霞谷。”
弟子們對視一眼,雖不知此行目的,卻齊齊應聲︰“是!”
破妄劍插在地上,劍穗在風中擺動,映著西院的火光,像一串跳動的血珠。楊辰望著那柄劍,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弒天劍圖藏著幽冥教的命脈,也藏著他們的死穴。找到它,不僅能重鑄弒天劍,更能讓那些邪祟知道,這天下,不是他們能撒野的地方。”
他拔出劍,轉身時,夕陽的金輝恰好落在劍鋒上,將“守正”二字照得發亮。
“走!”
馬蹄聲踏碎了西院的寧靜,二十名弟子騎著快馬跟在楊辰身後,朝著落霞谷疾馳。晚霞在他們身後鋪展成一張巨大的錦緞,而錦緞的盡頭,落霞谷的輪廓已隱隱可見,谷口的崖壁上,似乎刻著一柄巨大的劍影,正隨著暮色漸沉,慢慢甦醒。
劍圖就在眼前,弒天劍的傳說,即將在他們手中續寫。而這一次,握劍的不再是幽冥教的邪祟,而是守護蒼生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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