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瑤慌忙要去按呼叫鈴，卻被他抓住手腕帶向心口。隔著單薄的病號服，她感受到他胸腔里劇烈震蕩的心跳。
"不疼"他搖頭，執拗地將她戴著雙戒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那里有道猙獰的疤痕，是子彈留下的印記。
現在，戒指正正壓在那道疤上，仿佛給傷痕綴上了星光。
葉輕瑤突然明白他的意思——這顆為她擋過子彈的心髒，此刻正為能親手給她戴上戒指而狂喜。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低頭親吻那道疤，嘗到淡淡的藥味和獨屬于他的氣息。
"等你能下床"她的唇貼著他心口的皮膚呢喃，"我們帶孩子們去玩，不讓你過多工作了，錢夠花就行。
咱們多拿出點時間去陪陪孩子。"
她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繼續規劃
"晴晴可以堆沙堡，夏夏肯定要往你身上潑水"說到一半突然哽咽——這些平凡的未來，是他們拼上性命才換來的。
要不是她非要在半夜，好奇窗外有什麼，林楓也不會為了救她，而中好幾槍。
林楓的指尖穿過她短發，突然輕輕一拽。葉輕瑤吃痛抬頭，正撞進他盛滿月光的眼眸。
"好看"他認真端詳她的新發型，拇指撫過她耳後那道被碎發遮蓋的疤，"像大學生"
葉輕瑤破涕為笑。當年她總抱怨他老把自己當小孩，現在倒成了安慰。
她故意用鼻尖蹭他下巴新冒的胡茬"林先生，你這是在暗示我顯嫩？"
監護儀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兩人同時轉頭，發現是林楓的心率突破130。
葉輕瑤正要起身，卻被他扣住後腦勺。帶著藥味的呼吸逼近，一個薄荷味的吻落在她唇上——不知何時，他居然自己摘了呼吸面罩。
"呼吸練習"他抵著她額頭狡辯，氣息還不穩，眼里卻閃著久違的頑劣光芒。
葉輕瑤突然想起二十歲的林楓，那個在圖書館角落偷吻她的大學生。
晨光漸漸漫過窗台，為相擁的兩人鍍上金邊。
晨光漫過窗台時，護士推門而入的響動驚醒了淺眠的葉輕瑤。
她正枕在林楓肩頭，無名指上的雙戒緊貼著他心口的疤痕。
護士推著治療車，目光掃過兩人交握的手和監護儀上平穩的曲線，嘴角彎了彎“林先生今天氣色好多了。”
葉輕瑤連忙起身，臉頰微熱。
林楓的目光卻追隨著她，晨光里，他看清了她短發下清晰的下頜線，以及眼下淡淡的青影。
他動了動插著留置針的手，指向床頭櫃上的水杯，喉嚨費力地滾動“喝……”
“慢點。”葉輕瑤小心翼翼托起他的後頸，將吸管送到他干裂的唇邊。
溫水浸潤喉嚨，林楓滿足地喟嘆一聲，眼神卻落在她空蕩蕩的脖頸——那串掛過婚戒的項鏈，此刻正圈在他自己的手腕上，銀鏈緊貼著脈搏。
“在這兒。”他抬了抬手腕，聲音比昨夜清晰了些許。
葉輕瑤心頭一暖，指尖輕輕拂過冰涼的鏈子“替你保管著。”
她拿起溫熱的濕毛巾，仔細擦拭他的臉頰和脖頸，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毛巾擦過他下頜新冒出的胡茬時，林楓忽然皺起眉，含糊地抱怨“……癢。”
葉輕瑤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
這熟悉的、帶著點孩子氣的挑剔，是她的林楓回來了。
她找出電動剃須刀，冰涼的刀頭貼上他皮膚時，他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卻又努力放松下來，目光膠著在她專注的眉眼上。
嗡嗡的輕響里，屬于他的干淨清冽的氣息，一點點蓋過了病房里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道。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兩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擠了進來。晴晴抱著她的小兔子玩偶，夏夏則正津津有味地啃著自己胖乎乎的手指頭，兩雙烏溜溜的大眼楮好奇地望著病床上的爸爸。
“fafa”晴晴先反應過來，軟綿綿地喊了一聲，像只小雀兒般撲到床邊。
夏夏被哥哥的聲音吸引，也咿咿呀呀地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小身子興奮地扭動著往前蹭，沾著口水的小手在空中揮舞著，似乎也想靠近那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大人。
林楓的眼楮瞬間亮了，仿佛注入星辰。他吃力地抬起那只沒輸液的手，緩慢卻堅定地張開五指，想去夠孩子柔軟的發頂。
葉輕瑤連忙托住他的手肘，幫他輕輕落在晴晴頭上。小男孩立刻滿足地眯起眼，蹭了蹭爸爸寬厚的手掌。
夏夏看到哥哥的動作，更急切了，嘴里“嗯、啊”地哼唧著，小腳丫用力蹬著，努力向病床的方向傾身。
“夏夏也想爸爸了是不是？”葉輕瑤笑著把扭動的小女兒抱起來，湊近林楓。小家伙好奇地盯著爸爸蒼白的臉和頭上的紗布，伸出沾著口水的小手，想去觸踫林楓的鼻尖。
葉輕瑤輕輕抓住夏夏的小手，引導著放在林楓的手指上。
嬰兒柔軟溫熱的觸感傳來，林楓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
夏夏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黑葡萄似的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爸爸，小嘴微微張開，發出一個圓潤的“啊——哦——”聲，像是在打招呼。
林楓的目光緊緊鎖在小女兒臉上，干裂的嘴唇顫抖著，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回應。他嘗試著動了動被夏夏小手壓住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勾了勾。
夏夏似乎被這微小的動作吸引了，低下頭，專注地看著爸爸的手，小嘴又開始咿咿呀呀地“嗯嗯”起來，像是在進行一場只有他自己懂的對話。
病房里溢滿了輕柔的笑聲和嬰兒無意識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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