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蘭和康養中心的老人們現在能打成一片。
扎實的演唱功底，好像替她收獲了一大群的粉絲。
不過，林素蘭心里對他們是很不爽的。
這些人的欣賞水平有問題不說，教也教不會。
一首歌從音樂響起的那一刻，他的調子不就是確定的嗎？
這些老家伙開口就左。
旁邊的傻子還說“起高了”，她就不懂，什麼叫起高了，找不著調就找不著調，還特麼起高了。
林素蘭跟他們在一起玩真痛苦。
更痛苦的是，明明唱著歌，老太婆就會像現在這樣突然問一句，“素蘭，你兒媳婦啥時來看你？”
林素蘭說，“狗屁的兒媳婦！”
老太爺和老太婆就不是很理解，“露露那個女娃娃那麼乖，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林素蘭說，“你們對她滿意是你們的事。”
“我對她不滿意是我的事。”
“再說了，我對她不滿意，又不是她不行，是我那個兒子，他憑啥配得上人家。”
老太爺和老太婆心說，壞了，遇到真神經病了。
林素蘭心里很清楚，她現在是清醒狀態，也沒瘋。
她就是嫌棄葉平，連同她兒子一起嫌棄。
以前她瘋的時候，那些死全家的鄰居就天天在她耳邊說，“你要對你們家葉平好一點。”
“他那麼心疼你，把你照顧得那麼好。”
“如果不是他，你現在都不知道是個啥子樣子。”
所有人都在說林素蘭的日子過得不錯，是因為葉平。
可林素蘭自己心里的苦，又有哪個去理解。
葉平對她越好，葉平越優秀，她就越恨。
這些葬送了她前程的人，都該去死。
還有葉伯常那個拖油瓶，也是一樣。
如果葉伯常真的是個拖油瓶，那麼鄰居也好，親戚也好就會理解林素蘭的痛苦。
可問題是葉伯常從小就很乖，很听話，也很獨立，學習成績也很好，除了話少一些，在他身上基本找不到任何的缺點。
就是因為葉伯常越來越優秀，就會顯得林素蘭越來越像個瘋批。
所有人都嫌棄她，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都是葉平和葉伯常兩個人造成的。
這種想法就算在她正常的時候，也是根深蒂固的。
所以，周圍的人怎麼可能理解，一個當媽的，居然不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優秀，媳婦配不上他，而是覺得兒子太垃圾，配不上媳婦。
這特麼的不是倒反天罡？
剛剛才說著兒媳婦，薛露就來了。
老太爺和老太婆們看到薛露的時候興奮得很。
“露露來了，彈琴給我們听好不好？”
“今天帶我們唱啥歌？”
“我孫子想學琴可不可以找你？”
“來嘛來嘛！”
薛露說，“爺爺婆婆們，今天可能不行，今天有點事，我改天再抽時間……”
薛露轉身對林素蘭說，“阿姨，我們回房間。”
林素蘭朝薛露翻了個白眼，“你可以天天對他們好，他們天天對你歌功頌德。”
“你只要今天不給他們帶水果，他們就可以造謠造得比啥都難听。”
“你今天不演孝順了？”
薛露平靜地把林素蘭送回房間，“阿姨，你有沒有全心全意為你兒子做過一件事？一件！”
林素蘭反問，“我為什麼要全心全意為他做事？”
薛露說，“阿姨，做一件吧，哪件是一件都好。”
薛露的眼楮紅紅的，她其實很累，不是因為照顧誰，不是因為工作，不是因為要說服誰……
而是，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陪在葉伯常的身邊。
林素蘭笑呵呵地說，“他不配，他和他那個死鬼爸爸一樣，都不配。”
外面騷動，來好些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林宏濤和林宏文，後面是一群穿制服務的。
康養中心的工作人員在旁邊阻攔，“你們要探視，必須由監護人同意才行。”
“你們不能進來。”
林宏濤說，“我是她親大哥，我不能進來？”
林宏文說，“我是她親弟弟，從今天開始，我們才是她的監護人。”
他們就這麼沖進房間，工作人員根本攔不住。
再想上前的時候，幾個穿制服的把工作人員一攔，“不要妨礙我們，不然對你上強制措施了哈！”
工作人員當時便啞火了。
薛露安靜地坐在桌邊，一點也沒有上前去阻攔的樣子，她明明就在林素蘭的臉上看到了興奮的神色。
“素蘭，我們來接你出去。”林宏濤一副跟妹妹感情特別深厚的樣子。
林宏文馬上接一樣，“你看看葉伯常那狗東西，他有手有腳有錢，居然把親媽留在養老院。”
“他這麼不管不顧自己的親媽，我們當兄弟的看得下去。”
“葉伯常要是在這里，老子上去就一巴掌打不死他。”
薛露說，“葉伯常要是在這里，你只怕已經跪了。”
林宏濤和林宏文指著薛露就要罵。
薛露擺擺手，“你們不用急，來接人？就接人，要是動了手，一會就不好走了。”
林宏濤和林宏文今天的目的就是接走林素蘭，節外生枝的事情就不要去干了。
除了瞪著薛露，罵兩句難听一點的話之外，也不能把薛露怎麼樣。
薛露看著林素蘭，“阿姨，還是剛才那句話，你這輩子有沒有想過，要全心全意為你兒子做一件事，一件就好。”
林素蘭哼了一聲，連東西都不想收拾了，起身站到她的兄弟中間，“我替他做？他有沒有替我做過。”
林素蘭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里。
薛露也就不再挽留，“既然你們都已經想清楚了。”
“那就隨便你們吧！”
林素蘭離開養老院，比林宏濤和林宏文想象中還容易。
有警察陪同來辦事，就是方便。
太爽了。
這下子，接管葉伯常的公司，有他媽在，順理成章了。
上一次，還給他們家戶口本上留了幾個。
這下子，戶口本清零只是時間問題了。
薛露已經盡力，她只是心疼葉伯常。
葉伯常正從舞台上被紀檢委帶走。
而龍明華呢？為了彰顯他這位書記的大局觀與風彩。
為了平息現場賓客的不安。
如同接棒一般上了台，與葉伯常四目相對……
龍明華很失望，他沒有在葉伯常的臉上看到怕得要死的表情。
他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