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將手中茶盞輕輕擱在案幾上,茶盞與檀木相擊,發出清越聲響。他目光掃過廳內懸掛的江淮地形圖,修長的手指沿著地圖上蜿蜒的墨跡劃過。
"將軍既已看過密信,當知昭現率三千軍馬駐扎在巢湖以西三十里處。"張昭起身走到地圖前,指尖點在標注著朱砂印記處,"此處距龍舒、舒縣兩地,約在八十里距離左右。至于芍陂——"他手指陡然南移,在波光粼粼的湖泊標記上叩擊三下,"子瑜率廣陵七千水師正操練樓船,只待將軍聯絡調動。"
黃蓋聞言虎目圓睜,腰間環首刀與甲冑相撞鏗然作響︰"先生遠來,尚不知此處情況。前幾日我軍與紀靈那廝在龍舒城外血戰,伯符引三千精騎自西南方向直沖大營,某家帶大軍正面與紀靈交戰。"老將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拍在龍舒方位,震得地圖卷軸簌簌顫抖︰"那紀靈折了三千兵馬,如今龜縮城中,城頭旌旗倒懸,連炊煙都比往日稀薄三分!"
周瑜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玉玨,忽然指向地圖上龍舒城西南方的標記︰"數日之前,伯符突襲時,一軍直取中軍大帳。"披風隨著他轉身的動作揚起,露出內襯暗繡的雲紋,他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凌厲弧線,恰似虎頭湛金槍破空的軌跡,"伯符一勇當先,槍尖先挑斷其臂甲,碎骨聲隔著三丈遠的親兵都能听見。"
話音未落,窗外忽有秋風穿堂而過,卷起案上散落的軍報。一片枯黃的銀杏葉飄落在密信朱砂印泥處,張昭抬手按住飄動的紙頁,燭光在他深青色衣襟上搖曳出細密竹紋。
"袁公路雖然與其庶兄袁本初甚是不合,但卻最重這個堂弟。"張昭拾起朱筆在龍舒方位重重畫圈,墨跡浸透絹帛暈染開來,恰似血漬,"現今紀靈方面,袁胤重傷..."他忽然抬眸望向天際,那里正堆積著鉛灰色雲層,"我料此刻袁公路已得軍報,早晚必有大軍支援。多則一月,少則半月。"
黃蓋聞言猛地扯開領口銅扣,露出脖頸處猙獰的疤痕︰"來得正好!老夫方磨的大刀還未飲血!"他抓起案上酒樽仰頭灌下,琥珀色的酒液順著花白胡須滴落在地圖上的芍陂水域。
話音未落,孫策突然以劍鞘擊地,玄鐵護腕與青石地面相撞迸出火星。震得銅燈盤中燭火狂舞,將少年將軍眉間的戰意映得愈發明烈︰"我正愁紀靈縮頭不出!援軍若來,正合我意!"
張昭按住地圖卷軸的手指微微發白,深青色衣袖在秋風中泛起漣漪。他抬眸望向孫策時,眼尾細紋里藏著沉靜︰"伯符莫急。"聲音似古琴撥動最低沉的徵弦,"袁公路若遣援軍,必攜雷霆之勢。張勛、橋蕤之流若傾巢而出,少說也有三五萬之數。"
黃蓋抓起酒樽的手懸在半空,琥珀色酒液映出他眉間溝壑︰"先生可有破敵良策?"老將目光掃過地圖上密布的朱砂標記。
張昭忽然從袖中抖落三枚銅錢,叮當脆響中錢幣在地圖上擺出坎離相濟之象。他指尖劃過巢湖與龍舒間的丘陵地帶︰"昭今夜返營後,當遣兩千輕騎分作十隊。"指甲在羊皮地圖上犁出深痕,恰似利爪撕裂疆土,"白日里遍插旌旗,入夜則分舉雙倍火把,沿龍舒城北五十里山道往復巡弋。"
周瑜披風忽地揚起,他執起朱筆在張昭劃出的痕跡旁添上狼煙標記︰"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可令士卒背負松枝,每過隘口便揚起塵煙。"玉玨隨著動作輕叩案幾,"再遣會說廬江方言的斥候,扮作樵夫在城郊散布流言..."
"伯符所說,正是此理。"張昭將一枚銅錢彈向芍陂水域,錢幣旋轉著蓋住水師標記,"紀靈本不知廣陵援軍一事。若見此象,必疑北面九江方向有援兵。他若見北面塵煙蔽日,必以為我主力已至。待敵軍援軍抵達..."他突然抓起三支令箭插在巢湖西岸,"彼見我營中炊煙連綿十里,戰馬嘶鳴晝夜不絕,安知虛實?"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敲擊案幾,繼續說道︰“昭今夜回營之後,便即通信子瑜,將此事告知于他。子瑜素來機敏,必能領會其中深意。屆時,他可在廣陵一帶廣造聲勢,令水師日夜操練,樓船往來不絕,戰鼓震天,號角齊鳴。如此一來,紀靈必以為我軍水陸並進,聲勢浩大,心中更添幾分忌憚。”
張昭目光掃過廳內眾人,語氣沉穩而堅定︰“待敵軍援軍抵達,見我軍聲勢如此,必不敢輕舉妄動。屆時,我軍便可從容布置,伺機而動。”
黃蓋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之色,撫掌笑道︰“先生此計甚妙!紀靈那廝若見我軍聲勢如此,必嚇得魂飛魄散,龜縮城中而不敢出!”
周瑜亦是微微頷首,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玉玨,“先生此計,虛實相間,正合兵法之道。”
張昭淡然一笑,目光再次落在地圖上,指尖輕輕劃過龍舒與巢湖之間的丘陵地帶。
黃蓋聞言,虎目微垂,臉上浮現出一絲歉意。他放下手中的酒樽,聲音低沉而誠懇︰“先生剛到此處,尚未歇息片刻,便要來回奔波,蓋心中甚是不忍。先生為江東大業勞心勞力,蓋雖粗人,卻也知先生辛苦。”
他抬手撫了撫脖頸處的疤痕,目光中帶著幾分敬重與關切︰“先生若有需要,盡管吩咐。蓋雖不才,但一身力氣尚在,願為先生分憂。”
張昭微微一笑,神色溫和,抬手輕輕擺了擺︰“黃將軍言重了。昭為江東大業奔走,乃是分內之事。將軍與諸位同袍在前線浴血奮戰,昭豈能安坐?今日之事,關系重大,昭自當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黃蓋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之色,重重抱拳道︰“先生高義,蓋佩服!既然如此,蓋便不多言。先生若有差遣,蓋必當全力以赴!”
周瑜在一旁輕笑出聲,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玉玨,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黃老將軍今日倒是難得如此客氣,莫非是酒未飲足?”
黃蓋聞言,哈哈一笑,抓起案上酒樽,豪邁地一飲而盡︰“公瑾此言差矣!老夫雖好酒,但今日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先生之才,蓋心服口服!”
廳內眾人聞言,皆是大笑,氣氛一時輕松了許多。張昭亦是含笑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心中暗自感慨︰“江東有此豪杰,何愁大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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